(' 凤姐这才宽慰了些。
大儿子三岁时,凤姐又生了一个儿子,再隔得两年才生了一个女儿,模样颇似巧姐。
凤姐大喜,将女儿小名定要叫做巧儿。
柴进自然依她。
这些年,他几乎事事依她,庄上招待的来往好汉也多经凤姐把关后,才决定以何规格招待。
凤姐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见客接谈,方便时甚至亲自讨教武艺,为自己和平儿找了许多师父,枪棒刀剑都学得有模有样。
她性子豪爽,待人周到利索,说话做事说一不二,渐渐地在江湖上也有了名头,被唤作“铁娘子”。
柴进的小旋风名头反而退了一射之地,幸而他对江湖事不过就是玩票性质,也不甚在意。
这一日,夫妻俩正坐在院中逗孩子们玩耍,年轻的王都管进来禀道:
“大官人,大娘子!西庄上来了一位落第秀才名唤王伦,如今病得要死了,需要花大价钱请医问药,西庄管事特来讨一个主意,救还是不救?”
柴进道:“既然投我庄上来,自然要救!”
凤姐目光一闪,却未开口,待王都管走后,她让平儿将三个孩子带走,拉着柴进走到小花厅坐下。
看清四处无人,凤姐问道:“官人广交这许多好汉,究竟意欲何为?”
柴进道:“自然是……”
他迟疑半晌,却是说不出来。
他做这种事,一则为了好玩,一则是隐隐地有些给赵家王朝找麻烦的心思,若说当真要达成什么目的,却是没有认真想过。
凤姐叹了口气,握住柴进的手,低声道:“如今我们名头愈来愈大,在有心人看来,几乎是在图谋造反了。”
柴进不服气道:“便是造反又怎样?”
凤姐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柴家身份敏感,若看起来像是造反,最好是真的在造反!”
柴进吃了一惊,悚然道:“如今赵家江山稳固,当真造反如何行得通呢?”
凤姐对历史虽有些搞不明白,但对靖康之变这也的大奇事也是有耳闻的。
她冷笑道:“江山稳固,也不一定,就凭如今坐在大位上的那位无道昏君,再好的牌也能被他打得稀碎。”
“不至于吧?”柴进看她神情坚定,一时拿捏不定,末了道:“反正看现在的架势,赵宋一时不会完,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凤姐点头,笑道:“你慢慢想,但千万不能有徒有造反的表象,却无造反的能耐。”
“咱们虽有丹书铁券,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可是赵二那一支,他连亲哥哥都劈死了,后代还会顾惜一百多年前的一块铁牌子吗?”
柴进震惊,仿佛初次认识凤姐一般看了她许久。
他单知道妻子在家里、庄上一天天强势起来,却不知她对大势也有这般犀利的认识......
凤姐转了声气,握住他手道:“我既做了你的妻子,生死自然要在一处的,可咱们的三个孩子,总得为他们谋一条出路。”
他们的孩子,除了最小的巧儿形容尚小,看不出性格做派,两个男孩子皆随了凤姐,心思缜密,敢作敢为。
凤姐请了数十位老师,除了教授枪棒武艺,还请了先生教经史、传兵法。
柴进想到过往诸般种种,愈发觉出妻子的深不可测来。
他垂下头,一股郁郁之气又开始在心底徘徊。
凤姐还在沉思如何处置王伦,并未注意到丈夫的低沉。
白衣秀士王伦虽算得梁山第一任寨主,却实在不是个好汉,扶持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又不能太过改变未来,否则已知的信息就全部作废了。
还是得救,等将来故事回到熟悉的线路上来再做道理。
她正沉吟间,忽见柴进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柴进走进他们住的院子,迎面见二儿子柴世运正在练剑,他年方十岁,剑法已有模有样。
望见父亲进来,柴世运停下剑势,嘻嘻笑道:“父亲,你瞧我这手剑法,可上得了战场建功立业吗?”
柴进心下一黯,儿子姓了柴,哪还有上战场的机会?
他笑着拍了拍次子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二门。
还未走至窗下,远远听到长子柴世安的读书声,朗朗有韵律,讲解起经史典故,头头是道。
教经世的先生夸赞道:“大郎天资聪颖,再读两年,就能上科场一试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