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柴世安道:“妈,你既不舍得他们,何不同去,孩儿一个在家也使得的。”
凤姐掂起脚摸摸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春天快过完时,武松果然来了。
他此时还只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二十出头年纪,因酒后争执打了人,来柴进庄上避难。
凤姐是个妇道人家,不好显得太过热情,便自带着平儿、迎春去西庄小住,暗地教柴世安如此这般出面接待。
武松只听过柴大官人名声,来时还有些惶恐,一进门就被柴家少庄主迎上正堂,设酒宴款待了三天,皆请他坐上位首席。
柴少庄主如此热情,武松的高自尊得到了强烈满足,很快就与这个十六岁的富家子弟称兄道弟起来。
三日后,凤姐从西庄回来,见到儿子这个好兄弟,立时单辟出一所院子给武松居住,嘘寒问暖,送银子做衣服,又专门拨了两个小厮伺候着,且让柴世安以长辈之礼相待。
武松是个性情中人,如今还未经受过太多人心险恶,见柴家娘子这般尊重自己,着实感动,当即遥拜柴进为兄,认了凤姐做义嫂,并自告奋勇要教柴世安拳脚。
春日细雨缠绵,一连下了七、八天,虽有柴世安日日陪着在室内饮酒闲聊,武松头上还是快闷得长出蘑菇来了。
且柴世安年龄小,酒量有限,喝起酒来并不十分痛快。
柴世安是个细腻的人,见武松只是一杯杯灌闷酒,便提议道:“武叔,不如咱们在屋里演练拳脚吧?”
武松已有了三分醉意,少了平日的谦虚谨慎,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远不是我的对手!”
柴世安并不生气,眨动从他父亲那儿遗传来的一双清贵凤眼,真诚地道:“您这些日子教我的那些拳脚,再不练练全要生疏了,权当是教导侄儿了。”
武松坐着不动,斟满满的一碗酒端在手里,空出一只拳头,大咧咧地拍着身后椅背:“来,让你一只手!你双手双脚只管招呼,能迫得我离开这椅子就算你赢!”
他看了眼柴世安的单薄身材,又加了一句:“许你使武器。”
柴世安虽然涵养好,还是微微涨红了脸:“不用!”
“当心了!”他大叫一声,拳头飞出,直冲武松面门。
武松不慌不忙,竖起手臂格挡。
柴世安不敢与他铁臂相撞,一个蹂身向下袭他后腰。
武松笑道:“还挺灵活!”
他手臂下竖,继续格挡。
柴世安拳走如风,身子上蹿下跳,武松不动如山,手臂横格竖挡。双方来往百十招,柴世安累得双手扶着大腿,气喘吁吁。
“叫声认输,今儿个的比试就揭过!”武松大笑,仰头喝干碗中酒。
柴世安喘着气道:“不认!”
武松从桌下拎起酒坛,正要往碗里继续倒酒,柴世安忽一个飞脚,将酒坛踢个粉碎。
“好小子!”武松呼喝一声,伸手就要去拿他。
柴世安忙缩身后退,退到一半,身子忽滴溜溜地在空中转了个向,大喝道:“回马枪!”
身子后仰,双脚飞出,将武松座下的椅子踢了个粉碎。
武松反应极快,忙去抓椅子的面,却只抓到一手碎木头,不由叫道:“你作弊!”
柴世安跌滚在地,手肘上擦出两道血痕,脸上也被溅起的木片划伤了一道,飒然笑道:“就说有没有迫你离开椅子吧?”
“好小子!好小子!”武松大笑,伸手将他拉起来,“好俊的一招回马枪!可惜让你使成满地滚。”
柴世安赧然笑道:“这是我林师父的绝技,武叔哪天若是见到他,可千万别说我这般使了。”
“哈哈!输在八十万禁军教头的绝技之下,我武二也不枉了!”武松大笑。
他转身从墙角提过来一坛酒,给两人各倒了一碗,笑道:“林师父教了你回马枪,今日武师父教你一套醉拳,来,先喝三大碗酒!”
柴世安迟疑:“可母亲说我年纪还小,不能喝太多酒......”
“什么话!”武松大手一挥,“我自会吃饭就喝得酒,吃了酒拳头才有气力!”
他手中酒碗举到柴世安面前:“一个字,学不学?!”
柴世安咬牙道:“学!”
他三碗酒好不容易下肚,那边武松已喝了剩下的大半坛酒,举起坛子随手一砸,拉起架势,喝道:“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