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姝当下就上前:“母亲,前儿库里的东西还没归置好,我们再去瞧一瞧。”
史苗冷笑:“你们姊妹几个都去。”
贾赦还没瞧出里面的机锋,只觉得气氛十分怪异,母亲让他们都去,贾赦便也跟着去。
其他人都走,贾政肯定也走,贾敬眼睁睁看着两兄弟离开,没敢喊出让他们哥儿俩留下的话。
这里是荣国府,不是宁国府。
史苗对贾敬夫妇笑笑:“我要想想明日进宫如何应对,今日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大家都瞧出来太太心情不好,而且还是因为敬大爷的缘故。
既然如此,这几日打听到的几桩事,大约也不必瞒。
管事媳妇端了一碗参茶进来:“太太,外面打听到一些事,和东府的敬大爷相关。”
奉茶是假,想汇报情况是真。
端看汇报人的神情,就能猜出好坏。
史苗揭开盖碗,幽幽问:“什么事?莫不是他养了外室?”
贾珍能撺掇着贾琏把尤二姐养在外面,没准就是和他老子学的。
贾珍挺烂,不过这几年看着,贾敬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要觉得他考了一个进士,后面又去修道,就给他带光环。
那媳妇眉头都蹙在一起,像是极难开口:“若养外室也就罢,敬大爷养的都是漂亮小厮,养了好多。”
她们也跟着上大课读书知礼,又是爷们间那种事,是以难为情。
史苗见怪不怪,眼皮也不掀:“怎么就让你打听到了?”
那媳妇压低声音:“东府的人都知道。”
这种事情在京中不稀奇,但也算不得光彩。
家里两个爷在金陵都好好的,来到京城遇着乌七八糟的这些,没准一不小心就混到一处,她们当下人的也担心。
不知是不是贾敬沉迷于此,影响到生育能力,导致他膝下儿女不多。
史苗冷淡道:“今后少在咱们这边讲,免得脏了耳朵,那也不是我这个做婶娘的能管的事。”
至于两个儿子,若真要跟着堕落,儿大不由人,史苗只能尽力,未必拦得住。
宁国府不值得史苗烦心,她夜里睡了个囫囵觉,天色未明就起来梳洗大妆,乘上宫里的马车。
还是几年前那条道儿,甚至连跟车公公都是原先那几个,史苗照例给了打赏。
一桩油水大的差使,那些公公轻易不会挪窝。
史苗没有像上一回一样见了圣上,又见后宫女眷。
这一回却是在太后娘娘的寿安宫里,太后和皇帝一起见了。
挺好,只用跪一次。
和上一回见皇帝不同,史苗是结结实实跪下了:“臣妇给圣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福寿安康。”
至于其他四宫娘娘,史苗这个超一品诰命,她们受不起。
史苗敏锐注意到皇后不在其中,看来皇后缠绵病榻的消息,有几分真。
皇帝抬手让起。
“——赐座。”
宫人扶着史苗起身,史苗规规矩矩小步挪到圆凳上落座。
不规矩不行,头冠太重。
皇帝陛下拿着一本折页册子,开口问:
“种植观察手册,当真是夫人所写?”
史苗有点无语,虽然她是穿越人士。但本土诸如林如海他母亲徐慧之流的才女也不少。
那东西不复杂,怎么就写不出来呢?
况且如果不是她写的,献上这份礼物,难道不是欺君?
史苗很想苟命,这么危险的事,学术造假,她才不做。
史苗垂着眼,恭谨答道:
“回圣上,所有编撰人员名字皆在附录之中,臣妇知自己乃是一介妇人,不堪大用,内不能建言献策,外不可征战卫国,便与女儿们一起亲力亲为种植采收作物几十余种,总结经验得出报告。若再有几年,数据必定愈发详实,可靠性也更高。”
皇帝没想到,国公夫人竟能说出这等有见识的话,怔了怔,又道:
“甚好,甚好,倘若各处地方官员都如夫人,我朝可兴啊!”
可惜如今朝堂之中,那些不能谏言献策,又不能边境御敌的人,只存着当真内斗的心,尚且不如一女子,还能办些实事。
史苗可当不得这种夸赞。
不然那些小心眼的大臣就要嚷嚷什么仳鸡司晨,什么夫人骄纵。
史苗谦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