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年岁也不小了,史苗这几年,从京城到金陵,又从金陵到京城,都没把他扔下。
而今基本上不派他事。
这焦大原先是宁国府过来的,最是知道贾珍脾性。
史苗明白,老头子忽然提出要干活,肯定不单是为了赶车。
焦大也不是头一回给史苗当眼线了。
史苗点头:“难为他有这片心,他身子也还硬朗,让他去就是。”
焦大这种人,过于耿直,说话有时不中听,越是这时候,越需要耿直不怕事的。
贾敬新奶奶那边比贾珍省心,去看过母亲,当天就回来了。
也不敢在外面表现出来,只敢偷偷抹泪。
还是史苗发话,让她只管尽孝,想留着侍疾,只需派人说一声就成。
李珍儿亲自来磕头道谢,也不敢留在家中侍奉,只是每日去得早,回得晚,人又消瘦了不少。
反正听跟着一起去的婆子说,李家太太估计熬不住了。
史苗等人正可怜贾敬家这一个,还有一件事,叫人跟着心里不太踏实。
史苗正眯着午觉,听见有人小声喊自己。
“老太太……”
睁眼一看,两个儿媳都在。
史苗醒了醒瞌睡:“怎么了?”
两个儿媳这样来吵自己,别是贾珍出了事。
老二媳妇道:“照管珍奶奶的人说,她怕是有喜了,要请个大夫瞧瞧。”
说着,老大媳妇也忧心忡忡捏着帕子补充:“她们说,昨个儿和今天都吐了,婆子说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像害喜的样子。”
史苗顿时坐直了。
有些事不摆到明面上,是大家的默契。
对于贾珍的人品,谁都不放心。
起先知道是贾珍护送上来的时候,她们就觉得不妥。
不过史苗觉得不能现在妄下定论。
当下又没什么亲子鉴定。
而且贾敬也没老到不能生育的年岁。
现在就胡乱猜测,对谁都没好处。
“难为她一路这样,真是不精心,要是你敬大哥知道,肯定不会放她来,既然这样,更应该请太医来看看。”
史苗先定了调子。
这位珍奶奶的孩子,肯定是贾敬的。
荣国府就等人回来请太医瞧一瞧,那头李珍儿派了婆子回来传话:
“老太太,我们奶奶今儿留在家里全一番母女情分,特意让小的来回,暂且不回来了,让老太太勿念。”
大约是她母亲不好了。
荣国府两房的奶奶都不太安心。
若真是有喜了,这样折腾出了事,对着宁国府贾敬那边,更不好交代!
史苗这时候也不能强行把人请回来。
“她身边这么多丫鬟嬷嬷,总有人生养过,让她回来,更不安心。”
众人只等作罢,史苗也不能干等着:“她年轻,有了是喜事,你们瞧着再安排几个人。”
二房媳妇关氏也拿不准,肯定月份浅,最容易出事。
愁得很:“也不知几月了,胎相好不好。”
大嫂周氏捏了捏荷包上的穗子:“与我们不想干,好生照顾着就是。”
最难说清楚的月份,就连太医也不一定号得准确无误。
未免横生枝节,谁都别提。
两人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就是这一夜半夜,派去的嬷嬷回来汇报情况。
“嗨!那李家老太太,还以为没了,都装殓了,居然又活了,把人吓得半死。”
类似的事以前金陵甄家老太太也出现过,深度休克以后的假死状态。
史苗不敢耽搁,赶紧叫人把贾敬的新奶奶接回来,又让请太医号脉。
果然是有了约莫三个来月的身子。
史苗特意过来看她:“好好养着,还好没出事不然老太太如何向敬大爷交代。”
李珍儿红着眼抹泪:“是我叫老太太操心了,只是念着母亲……”
旁人也安慰她,吉人自有天相,这回阎王不收,肯定就好了。
劝了几回,这位新奶奶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