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方将白,黎明还未破晓,就被一片灰蒙蒙,阴郁暗沉到可怖的天色给压了下去。
北风吹起,天上落起了白雪,细碎的雪粒,被风无情的吹打蹂躏,给天边铺满了一层雪白。
院内,墨砚顶着门外的风声和雪粒,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
刚一进屋,放下手中的铜盆,他就不停地哈气揉搓着被冻红的双手,看着早已经起来,如今已经穿戴整齐的贾琰,心中忍不住暗暗惊叹道,“二爷这毅力,非常人不能比之!”
反正若是要墨砚自己,他肯定是做不到像二爷这般的,若是身份互换,墨砚倒觉得如果是他,估计他如今还躺在荣国府那个富贵窝里,安心享受荣华富贵,做他的大少爷呢!
不过,这可能也是他和贾琰之间最大的区别。
人人都想做贾宝玉,自是无人想做如贾琰这般的“苦行僧”的。
房内碳块燃烧的声音不时响起,热意晕染熏腾着屋内的人。
贾琰今日身穿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顶嵌玉纹银冠。
因为天冷,外面又罩了件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
此时听到墨砚的哈气声,贾琰瞧着他道:“既然天冷,今日就不要再出门了,留在屋内好生照看院子就行。”
听二爷叮嘱他今日不要再出门了,墨砚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粒,笑着回道:“那怎么能成呢,天气虽然冷,但二爷您不是还照常上学吗?小的怎么能躲懒躺在屋里。”
见他不肯,贾琰也没有再多劝,瞧着窗外的刮起的风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般的风雪,等到明日,聚集在城外的流民又不知要冻死多少。
若是连续几日大雪不停,就更是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
用过早饭,接过墨砚递来的油纸伞,带着手中的书,贾琰携着满身的风雪出了院门。
一路走到教舍门前时,身上的冷意刺人,裹挟着风和雪的声音。
合起手中的伞,抖落沾在身上的雪粒,贾琰才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两三个来的稍早一些的同窗,冲他轻声打了个招呼,就又重新转过身子,摇头晃脑的背起了书。
这书院里从不缺勤学刻苦的学子,当然天气一冷就不愿意起来继续读书的更是不在少数。
就如天下从不缺才华横溢的才子,金银富贵里堆砌出来的富贵公子哥也难得有如此发奋刻苦的。
金的不缺,银的不少,富贵公子哥儿们福窝躺,一觉睡至天大明,大梦初醒,情里愁,只叹,情深愁海,难觅佳人颜!
看着这两三个一早便来到此背书的同窗,贾琰心中都不禁感叹,这个时代学子们的刻苦!
不过,又转念一想,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不缺天资聪颖,比起常人还反倒更加刻苦的人来,就又释怀了。
万卷功名史书,记载下来的哪里又都是什么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