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帝少子嗣,自册封楚希然之后, 禁庭里再没有皇子公主生下来过,兴许有几个幸运的能生下来,但也都在尚在襁褓之际夭折了。
因而江照月这个孩子, 在禁庭里头的地位还是极重的。
江照月这胎是去岁夏末怀上的, 计算着日子,也要下个月分娩, 但就今日, 这位禁庭之内唯一一位身怀有孕的贵妃在自己宫里头好好呆着,便忽的小产了。
景阳宫里乱成了一团, 侍女内宦们进出脚下都踩着风。
连亭是被捆了手,带进景阳宫的。
后妃的寝宫张诃也不敢跟进去,侧目看了眼李笑笑身侧的吉福, 只将袖里藏着的短刀揣进了吉福手里,便背过了身子,守在了宫门外。
吉福没带过这么凶煞的利器,她原本想拒绝了张诃,抬眸看着景阳宫内那个身着明黄, 大腹便便,一脸焦灼,黑发间染上几寸灰白的中年男人。
那是自家公主的生身父亲才对,可吉福就是觉得这位天子忝居高位,一点都不好。
她说不清这种打心眼里生出来的偏见是为何,忽的就握的紧那把匕首,跟上了李笑笑。
“江贵妃如何就难产了?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
景阳宫慌乱,李笑笑听着耳边嘈杂错乱的脚步声,两道弯眉蹙了下。
江照月害她,此事不可原谅,但祸不及子女亲人,她腹中的孩子也算是她的皇弟。
说一点不担心是假的。
连亭闻声,脚下的步子顿了下,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沉默了一会儿,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憋了一眼前庭立着的那个明黄龙袍的男人,只道:“公主随奴从偏殿进吧,到了里面,我家娘娘自会与您交代。”
“张先生不在,我与公主一同吧。”吉福打量着这些手忙脚乱的侍女内宦,也不放心李笑笑一个人,伸手拉住了小公主隐在兔绒披风下的小手,随着连亭进了偏殿。
这件兔绒披风,虽与昨日雪夜她穿的那件狐裘单薄,却是暖和的出奇。
披风是泛着暖黄的浅白,上头绣着一只完整的青鸟,这只青鸟出自顺天顺应斋里的最有名的绣娘之手,浅白在这披着雪的宫院中有些不显眼,那高飞的青鸟便如同活物,乍一看好似从披风上腾空而飞起。
撑着一个单薄的影子入了偏殿。
她们走的已经极为隐蔽,但因为这只流光溢彩,栩栩如生的青鸟,还是在略有些年迈的献帝余光中留下了重彩。
他仰目追上李笑笑单薄的身影,好似忽的见到了那个使他又爱又恨的沈万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