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持盈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也不想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
“宗家的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宗非虽已被人害死,但其罪行仍在,陛下要如何处置?宗二夫人明明知道宗非所为,却包庇其犯罪,该如何定罪?”
“太仆寺的人擅离职守为事实,却又是被奸人所害,陛下当如何裁度?”
“还有我遇刺的事,陛下要怎么着手去查?”
一桩桩、一件件事说下来,晏端听得心里烦躁得紧。他最是讨厌处理这些事了,也讨厌上朝,更讨厌金銮殿批奏折那个地方。
“这样吧。”皇后似笑非笑看着他:“我放手一个月,全心全意服侍母后,前朝与后宫,陛下看着处理,我就不插手了,以免被有心人知道,说我管得太多了。”
夫妻多年,卞持盈最是知道她这位丈夫的软肋和要害。
果不其然,她一说出这番话,便遭到了晏端的反驳:“这如何使得?朝中很多事都由你我共同裁断,若你缺席,单凭朕一个人,如何去把控?”
“......朕的意思是,朕处理政事的确是游刃有余,但难免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至于你口中说的,什么‘管得太多’,纯属是无稽之谈,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晏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长叹一声:“皎皎啊,你为朕、为晏家,为这天下殚精竭虑做的事,朕心里都有数,朕都看见了,没人敢对你置喙,你放心。”
这话,晏端有七分真心。
他不是没有心,也不是瞎子。开国三年,皇后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为国为民,做了很多。金銮殿火烛常常燃至天明,案上那一沓高高的奏本逐渐减少,桩桩件件的疑难杂症得以解决,这些,都是皇后所为,她为了他,为了这天下,实在是做了太多了。
这也是晏端不想让她香消玉损的缘故。
“我只是让你多陪陪母后。”晏端语重心长说道:“母后也想你多陪陪她,她一个人,在这寂寞深宫之中,孤单得很。”
卞持盈笑得意味深长:“孤单?我瞧着前一阵儿,慈宁殿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简直热闹至极,母后怎么会孤单?”
晏端没听出她话中深意:“那时朕也是没有法子,母后病重离不得人,朕只有守在慈宁殿,让朝臣进慈宁殿议事,也没有耽误什么事儿。”
“对了。”他忽然岔开话题问道:“你腰上的伤怎么样了?”
卞持盈:“早已结痂了。”
“唉。”晏端叹气:“连你都受了伤,可见当时情况之凶险。”
迟月瞧不来他这幅假惺惺的样子,故意说道:“陛下也没问殿下是怎么受伤的,怎么就知道凶险了呢?”
是了,自打皇后回宫至今,晏端没有开口问过那日在猎场的情形到底如何。
迟月分明是想说他对皇后敷衍不上心,可却被他品出了别的意思,心里猛地一跳,还以为刺杀皇后的计划露馅儿了,又见皇后面色淡然,他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计划虽失败了,但皇后不会猜到这是他们的手笔。
皇帝面色几经转换,终于恢复平静,他看向安静的皇后,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见宫人匆忙而来,惊慌失措。
他不悦训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宫人看都没看他,只看向皇后,焦急道:“皇后殿下,夫人病得厉害,说是熬不过今晚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0章 庆吊不行
◎户部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卞持盈带着宝淳去国公府探望崔夫人,还带了几位太医一同前往。
经太医诊治,崔夫人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崔夫人本就体弱,又因那日春蒐,被卞持盈失踪一事给刺激到了,所以一下病来如山倒。
卞持盈干脆带着宝淳在国公府待上几日,清静清静。
皇后携公主莅临卞家,已经分家出去的卞澜一家人也来国公府见礼请安了,卞澜因还在禁闭中,故未到场,就连卞持盈嫁出去的妹妹们也都带着丈夫回了趟娘家。
堂屋里明明坐了一堆人,却安静得厉害,宝淳坐在卞持盈怀里,滴溜溜地转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皇后坐在上位,她看着下边的人,将宝淳放在地上:“宝淳,去外祖母那儿。”
宝淳常在宫里,很少能见到卞家人,虽知道谁是谁,但总归是陌生的。
她看着一脸期盼的崔夫人,慢慢挪动脚步走了过去。片刻后,她站在崔珞珠面前,仰起脑袋,软绵唤道:“外祖母抱抱我。”
崔夫人的心直接软成一滩水了,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宝淳的脑袋,语气柔柔:“外祖母还未大安,不能将病气过给小殿下。”
卞持盈拧眉:“什么殿下,直接唤她宝淳便是。”
崔夫人讪讪点头,她又摸了摸宝淳的手臂,笑眯眯地将人引去卞知盈身前:“这是你小姨母。”
宝淳抬起脑袋,看着神色复杂的卞知盈,歪头看她:“小姨母?”
女童可爱灵动,卞知盈不为所动,作冷酷状,双手环胸,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