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公事?”弥深叫住路过的黎慈:“敢问黎尚书,近日户部可有什么公事需要请示陛下?”
黎慈看了一眼容拂:“户部没有,但陛下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弥深一愣。
【作者有话说】
“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挡,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永成双!”(出自昆曲《长生殿》戏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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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折柳赠行
◎弥家被贬◎
朝会始,弥深只有最开始看了两眼卞持盈,怕被御史台抓住辫子,他不敢多看。
她昨夜应该睡得不太好,眉眼看上去有些疲乏。也不知道她早上是不是又喝了浓茶,浓茶伤身……
“陛下,臣有事启奏。”御史大夫何修初出班立于御前。
御史台这是又要弹劾人了?这次是哪个官员?群臣都聚精会神、竖起耳朵听着。
卞持盈:“准奏。”
何修初:“臣伏见,今有工部主事弥和,前因玩忽职守,导致皇寺修缮不力,致使工匠伤亡,此乃一。其二,弥和仗着弥家的势,在长安欺辱女子数名,强抢民女数名,其罪大恶极,实在可恶,依律应当严格处置!”
此言一出,原本就安静的大殿在此刻更是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弥和官职低微,不能入朝会,而在殿中的其他弥家人则是神色各异,其中数弥深最明显,其次是弥远。
这些年,弥家受器重,一路水涨船高,在朝中地位不低,仅次于卞家,谁敢得罪?恐怕只有御史台了。
卞持盈将底下众人神色尽收眼中,她正襟危坐,看向何修初:“证据何在?”
何修初立马呈上一沓册子,迟月接过递上。
弥深看着那一沓册子,面皮抽动了两下。
而容拂看着那沓册子,垂下眼眸,嘴角微微动了动。
殿中各人,皆屏气凝神,深怕触怒元嘉帝。
卞持盈将册子里的内容尽数收入眼底,良久,她将册子轻飘飘丢下台去,接着,她轻轻一笑:“弥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群臣惶然,纷纷跪下。
“弥氏一族,藐视皇权,本当诛戮,朕宽仁为怀,削其官籍,阖族发配惠州,三日后启程,永世不得回长安。”
一道惊雷骤然劈下,劈到弥深发顶,劈得他眼冒金星,他脸色煞白如纸,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心里百转千回,无数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他突然大着胆子从御前抬首望去——
高台之上,元嘉帝面色凌厉,双目无情,哪里有曾经的温和柔情?
另一侧的弥远亦是如此,明明是寒冬腊月,他额上却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雪白,嘴唇发颤。
完了,彻底完了。
金銮殿的金砖上,映着朝臣的脸,也映出了皇权浩荡。
皇帝想宠着谁时,谁便得势,不想宠着谁时,便如山倒,轰然坍塌,不过上位者轻飘飘的一句话。
容拂跪在群臣中,他垂眸看着地上金砖,能看见自己模糊的面容,他眼眶发热,一直缠在他心底的执念被清除,只觉浑身痛快不已。
黎慈此刻心里没什么想法,只是暗自叹道:弥家竟然也会有倒台的一天。
早年他和弥远交好,后来因政见不合渐行渐远,却没曾想,弥家会有今日光景。
流放惠州显然是经过元嘉帝的深思熟虑的,早年黎慈也流放惠州,他在那处扩展人脉,建立势力,如今惠州一带,已全然是元嘉帝的地盘,任弥家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花样来。
弥家算是彻底完喽!
朝会散后,卞持盈一个人去了园子里。
和弥深数载情意,事到如今,也只能尽作过往了。
弥深对她有情意在,这是不争的事实。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有心里纠结迟疑。
可弥深联合弥家算计她,算计宝淳,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知道弥深的心思,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敲打他:宝淳是她唯一的孩子。
弥深一面应下,一面又在暗中筹划。包括那日在桃李湾的刺客,也是弥深一手安排的,一出苦肉计,为的就是能掰开她的腿,想从她腿间求出弥家将来的倚靠,甚至是百年的荣华延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