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荷回不禁松了口气。
缓过神来,她一直想着皇帝身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问的好,免得露出破绽。
到底心里藏着鬼,荷回虽然还是尽量如寻常般同人说笑,但终究怕人疑心,于是便甚少出去,只顾着伺候太后、同李元净学字读书,旁的地方一概不去。
幸好从那日以后,皇帝并没有召见她,偶尔在太后处遇见,对她也如寻常般,同以往无甚差别,甚至彼此说的话还更少了些。
若不是那日情景刚过去不久,荷回还当真有种两人无甚交集,自己只是他晚辈的错觉。
至于李元净,他还当真得了一只鹦鹉,问她:“那日我叫你过来瞧,你怎么不见人影?”
荷回勉强应道:“那会儿妾在别处,不知道小爷寻人唤我,所以没来。”
李元净也没当回事儿,点头:“你近日倒挺忙。”
一句话说得荷回鬓角沁出密汗,笑了笑,转移话题,“小爷今日瞧妾这字写得可好?”
她拿起纸张给他瞧,李元净随意瞥了一眼,点头:“还成。”
荷回微微松口气,总算过关了,今日只这一个字,她便练了有近百遍,若是他还不满意,她的手便废了。
瞧李元净精神不济的样子,荷回便问:“小爷这是怎么了?”
李元净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想说,荷回也就不再过问,自己练字。
半晌,李元净忽然问:“父皇叫人给你补身子?”
荷回的手一顿,一大滴墨汁落在纸面上,将方才写好的字给洇了,她故作镇定,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在一旁,道:“是,上回御医说妾身子气血不足,所以要补。”
“哦。”李元净躺在摇椅上,脑袋枕着臂膀,感慨:“父皇待你真好,都快赶上小爷我了。”
明明知道他不过是随意感慨一句,荷回还是止不住地心慌,道:“哪里,皇爷叫人给妾开汤药,不过是瞧在您和太后的面子上罢了,哪里就是待妾好了。”
李元净却摇了摇头,“你不懂,父皇从来不在这些事上上心,除了太后和我,你是头一个,就连淑妃娘娘她们,都没这个待遇。”
荷回低头,字越写越乱,“是么,大抵是皇爷他近日心情好的缘故。”
李元净不吭声了,像在思索着什么。
傍晚,太后在雨花阁听戏,众人都在,荷回听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有些入迷。
“太后今日好兴致,这么晚了,还这样精神。”
太后笑道:“天儿冷了,过几日就要搬回紫禁城去,这些日子你们忙着,总得犒劳犒劳,便是困极了,我也不能走不是?”
众人笑,“这是太后疼我们呢。”
坐累了,荷回起身到后头茶水房里准备给太后的茶食。
宫中茶叶种类众多,太后最爱的是先春建宁贡茶,刚进宫时,荷回连茶叶如何分辨都不知道,如今也能熟识各种镂金茶团,动作利索地为太后沏茶了。
茶汤沏好,正待要叫尚食局的人进来试尝,一转身,却见皇帝正站门口,静静望着她。
荷回手中端好的茶汤险些落到地上,还是被皇帝扶了一把,方才有惊无险。
怕被人瞧见,荷回连忙往后退,离皇帝远些,转头透过屏风往前头望了望,见无人察觉这里,方才稍松口气。
“皇爷怎么到这里来?”
下人的茶水房,本不是这样金贵的人该来的地方。
皇帝却并不在乎的模样,道:“许久不见,来同你说说话。”
荷回手
心里都是密汗。
要说话也要讲场合,如今这里这样多双眼睛,但凡有一个瞧见他们,都要坏事。
“皇爷还是出去吧。”
皇帝弯了弯唇角,“朕好心来瞧你,你却赶朕。”
他这话,倒好似荷回是那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人一般。
荷回忙道不敢,“民女很好,皇爷不必挂念。”
“嗯。”皇帝点头,“你脸色瞧起来是比往日好了许多,御医给你开的药可都喝了?”
他这样明目张胆关心自己,倒叫荷回不知怎么是好,慌乱道:“是,都喝了。”
皇帝听罢,竟笑了,“你倒也不怕苦。”
荷回:“民女习惯了。”
只是吃些药算什么,又不是挨板子受冻。
皇帝闻言,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叹气道:“你怎么又木呆呆的,朕方才问那话,你就该主动示弱,叫朕心疼才是。”
明明对着宁王惯用的手段,到了他这里,便连敷衍也不肯。
荷回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又望了望外头,催促道:“皇爷离座位久了,还是快些回去吧,仔细人找。”
皇帝却不为所动:“他们陪着太后听戏,没工夫在乎朕。”
怎么没工夫?他是皇帝,又不是什么小鱼小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