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对于她从来没有什么耐心可言,大步上前就要把鞭子落下。
那玩意儿被一个苍老的手背所挡住。
沈琢没控制住力道直接打在了老太太手背上。
连带着手臂都在发颤,但是沈老夫人硬生生扛了下来,年过七旬的身体也只是颤动了一下。
她用自己的半个身子为沈雁栖遮挡。
“栖儿别怕,有祖母在。”
颤颤巍巍的右手轻轻抚摸脸庞,沈雁栖大受触动,七分假的情绪也掺杂了两分真情。
她没有受伤,只是祖母的身子怕是承受不住。
沈雁栖直起身子,也同样搀扶着她。
沈琢扔掉了鞭子,大跨了一步,面色惊慌。
“母亲,你这是?”
事情太过突然,他也始料不及。
沈老夫人怒眸充火,使着自己的木杖,打在他腿上。
“沈琢,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亲生女儿的。”
她已经年迈,个子已经缩水许多,纵使语气平静,但气势不减当年,“你爹当年可有这般教训过你?你还记得他的临终遗言吗?”
沈琢有苦说不出,他还没怎么样就被沈雁栖倒打一耙。
“儿子没有!”
他将目光移动到沈雁栖身上,她完全哭成了泪人,脸上都是泪痕,嘴角裂开,嘴皮上甚至有一些血迹。
她似乎意识到他的眼神,立即叫出声:
“啊啊!”
声音很低,不至于刺耳。
泪水糊住了眼睛。
沈老夫人强行按住她的肩膀,扒开女子脸上凌乱的头发。
“可怜的孩子。”
与沈如锦过分相似的脸更让她心疼,看向沈琢的眼神更加凶恶。
“锦儿已经走了,栖儿是你唯一的女儿,有错当罚,养不教,父之过。当初抛弃她的是你不是?如今既然接她回来,就要好生教导。”
说着,她杵了一下拐杖,整个屋子仿佛都受到了震动。
“母亲所言极是,你看她都做了什么,可不止那一件事啊!还有……”
沈琢及时止损,换亲之事从来没敢让她知道,此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还有什么?一个小姑娘能犯什么滔天巨祸!她有错,你这当爹的,当娘的就没错了吗?十几岁的未开化的姑娘,我听说,张氏你从未让我的孙女受学。可有此事?”
张氏哑然,她没想到老太太会为这丫头说话,一时手足无措,耸着肩像个鹌鹑。
“我,没,只是孩子幼时顽皮不肯学罢了,栖儿,你说是不是?”
最后这半句咬得很重,沈雁栖委屈地朝着沈老夫人点头。
拐杖又触地,这次的响声巨大。
“你们莫不是把我当成了瞎子?让栖儿自己说。”
苍老的手再次擦干净新的泪痕。
“你说。”
沈雁栖双手放到面前,比划着,脑袋配合着摇头。
“你,怎么了?”
老太太气愤不已,看向那二人。
“亲生女儿啊,沈琢,你还配做一个父亲吗?锦儿的病你无能为力,你怎么把第二个亲女儿害成这样!”
沈琢瞪大了双眼,他几时做了这样的事。
“不,儿子没有!”
“那这孩子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她一个孩子还能冤了你不成!”
老夫人反手夺去沈琢的鞭子,直接打在他的后背,这一击可用了不少的力气。
“定国公府子嗣稀少,锦儿的病无能为力,好不容易有一个健康的女娃,你还要如何?日前,张氏我也已经惩罚了,近日罚你两鞭,栖儿当日的错就算了了。”
苍老的手压根不软,第二击直接让沈琢跪在了地上。
“母亲,孩儿领罚。”
“今日闹剧就这么着了,从今日起,这页就这么翻篇了,你们自己思过去,日后这孩子该如何教导。”
“是。”
沈琢艰难地起身,张氏在一边搀扶,他却一把推开她。
沈老夫人再次走向沈雁栖,将人搂在怀里。
“孩子,祖母之前冷落你了,我竟不知你有这么多的苦楚,今日起,你搬到象屿院,跟我一起住,怎么不能说话,是吓到了还是?”
她指着自己的嗓子,摇头。
“嗓子坏了?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