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 四面八方都是一成不变的黑,只有那横指大小的一点空隙,包揽了少年眼中所有的风景。 他将眼睛贴在上面用力的看,目光所及只有成片的囚牢,那些让他害怕的剑修在里面走来走去,关起来的犯人或死气沉沉,或歇斯底里。 晏星河猛地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视角是从里面往外面看的。 “老大,这铁门没有钥匙孔,有个机关扣着……啥跟啥啊这是,没见过,我看我们还是……”刑子衿蹲在铁门底下,一见锁墙上那个看起来很难搞的八卦盘,立即就叫了起来。 他随手拨弄几下,那八卦盘分里外三层,跟着他手上的动作打起了转。 捣鼓那两下没弄开,越拨越乱,他站了起来,对着晏星河耳朵叽叽喳喳又想走。 晏星河附身观察了一会儿。 这东西中间是个阴阳相嵌的太极图,第一层指向四个方位,代表四象,第二层由四象衍生出八卦,最后一层直接变成了八八六十四卦。 随便动哪一层,其他两层的卦象都会跟着动,斗转星移一般,看一眼都觉得眼花缭乱。 晏星河猛地站了起来,揉揉额角,他觉得眼睛有点晕,“打得开。” 藏这么严实,他更要进去看看了。 “啊?”刑子衿震惊了,“老大,你连这玩意儿都会解?” “不会。”晏星河随口应了声,活动一下手腕。 下一秒,刑子衿就知道他那句“打得开”,和自己脑子里想的“打得开”,不是一个“开”法。 晏星河一拳砸在了八卦盘上。 盘表背后设下的禁制飞速转了起来,一层金光罩在门板表面,像无懈可击的金刚石。 他一拳砸下去,表盘上就滋啦一声爆出噼里啪啦的火花,金光罩跟着闪了闪。 抬起来时手指烧红了一片,晏星河浑然不觉,接连几个拳头下去,火花星子越滋越大,天上地下到处飞溅,刺啦乱叫的动静像个被揍得扯着嗓子嚎的人。 八卦盘上留下几个错落的血印子,刑子衿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 晏星河没管,低着头魔怔一样,一拳一拳跟这个仪表盘过不去,好像上辈子和这玩意儿有仇,今天碰头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老大,老大,你行了!手不要了?别砸了!” 刑子衿要崩溃了,对方发起疯来就跟那长了角到处乱撞的疯牛一样,十条绳子都拉不回来。 他拦了几下,脸颊挨了一肘子,眼前一花,捂着脸往后面退开。 去他妈的,谁爱发疯谁发吧。 几十记重拳之后,晏星河收了手,刑子衿远远的躲在后面,看了眼对方身侧蜷起来的右手,四根指头都成红得差不多快焦了,往底下滴着血。 他心想,不疯了? 然后就看见晏星河两根手指抵在铁门上,轻轻一敲,表面那层护体金光尽成碎片,铁门像个被打傻的大汉,轰隆一声,整扇朝后面倒了下去。 “……” 刑子衿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好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规则都是拿来下菜的。 晏星河活动了一下手指,呼出一口带着血腥的浊气,低头踏了进去。 那里面没关押什么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和外面一样,是一间牢房。 只不过这牢房更特殊一点,没有窗户,四壁的灰砖上刻有符咒,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正对铁门那面墙扣着几条垂下来的锁链,绘有一圈血涂的印记,时隔太久蒙了一层灰,只能隐约窥见几片断断续续的形状。 晏星河抬袖一挥,夹杂着霜雪的冷风卷过去,墙上积攒多年的灰尘扑簌簌抖落,露出上面完整的图案。 是个血红色的圈,里面开着偌大一朵昙花,和之前他抓住的那个剑修,剑鞘上纹的昙花一模一样。 晏星河看了一会儿,目光往下面移。 靠近墙根的地方,还有无数凌乱的抓痕,错落杂乱,有深有浅,浅的已经变得模糊了,深的却糊着血,一根一根,像是想是要把整面墙挠穿了去。 晏星河摸了一下垂到地面的锁链,手上的血滴到巨大的链子上,好像要和上面凝固的血迹融到一起,然而只是平静的滑了下去,那中间终究隔着不可追溯的陈年。 他扭过头,眯眼看了一会儿,拂了拂墙面上一道深刻的抓痕,从里面捏出来一根断掉的野兽指甲。 “这地方看着也是个囚房,这些瓶瓶罐罐干嘛用的?难道他们一边打人一边还要给犯人上药?这水池又是干啥的——咦,水都臭了,一股腐烂的药味儿。” 刑子衿溜溜达达的转了一圈,扒拉两下墙上挂着的链子,“他们干嘛在牢房里面再开一间牢房?难不成是用来关押什么重量级的凶兽?” “不是凶兽……关的是一个小孩。”晏星河拿手帕把那只指甲小心的包了起来,揣回胸口,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上去,我要宰了他们。” 五年后,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苏刹看到百花杀的刑房会发疯。 “诶诶诶,”刑子衿赶紧追了上去,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对方身上喷出来一股煞气,“他们能搞出来这么大动作,肯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是哪个有名有姓的宗门,真打起来了咱们占不到好。你别这样老大,别冲动,现在听我的好吗?先上去搬救兵,找人帮忙,这事儿不是我们两个人四只拳头能解决的。” 一前一后转出了小路,他根本拦不住人,一抬头,石门那边突然发出闷响,缓缓朝旁边打开一道缝隙。 刑子衿,“!!!” 真是日了狗了。 晏星河眉目一沉,握住剑柄朝石门走过去。 刑子衿吓得要跳起来了,抓着他一只胳膊扭头就跑,“老大你冷静一点,就算你自个儿不怕伤不怕死,你想想在外面等我们那只男狐狸啊!你把人家也连累死了怎么好?我求求你了,快点冷静一下吧。”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人往过道对面跑,好歹在石门打开之前冲了出去,没有时间解释,推着两个人就钻回来时的密道。 W?a?n?g?阯?f?a?b?u?y?e?i???ü?w?ē?n?2??????????????m 进来的那伙人穿着统一的校服,和之前接应冯老大的一模一样,似乎是下来例行检查的,三五成群,手里挑着灯,一边慢悠悠走动查看,一边嘻嘻哈哈的唠嗑闲聊。 他们看得实在是很粗浅,大概觉得这种地方不可能有人闯进来。 铁门那条小路只随随便便提灯笼照了一下,走都没走进去,逛菜市场似的逛了一圈,又进来查看狐狸尸体。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检查的,只要把门口守好了,那不就行了吗?不知道二爷咋想的,天天搞些没用的东西。哼,他们坐上面的二郎腿一翘,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就行,成天累死累活跑断腿的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