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是动了怒,对着这孩子好生下了一回重手。 “我、我不知我们家和万象宗有交情,我只是看着他们几个觉得挺可怜的,就自作主张把人接了上来。爷爷他很生气,说我屁用没有就会瞎搅和,还说、还说要不是大哥二哥他们现在都不便露面,这次出门怎么会让我捡了便宜,他根本就不想带我出来!三叔——” 百里桓鼻子一抽,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哭得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我……我现在要不要去跟清安门的人说一声,赔礼道歉,把他们请下去?” 百里澈看了会儿这个侄儿,轻叹一声,招招手把人招了过来,揉他的脑袋,“人上都上来了,你这巴掌挨也挨了,要是再把人家请下去,那你的委屈不就是白受了?算了吧,反正再有几个时辰就要到琳琅岛了,让他们待在我们家屋檐底下多休息一会儿也无妨。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你爷爷气过了刚才这阵,等会儿上了岛,不会和你计较这点儿东西的。” 百里桓瞅了他一眼,抽抽噎噎的说,“真的吗?” 百里澈一笑,把他当成吓破胆的小奶猫撸了,“真的。” 百里桓眼皮一低,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说,“三叔……我觉得爷爷他不喜欢我。” 此话一出,百里澈唇上的笑意收敛了。 他冷冷地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卧房,转过身,对着海上掠过的千帆,淡漠道,“这也不是你的错,你爷爷这人,年轻时喜欢嫡子,老了又喜欢嫡孙,一辈子根深蒂固的毛病了。怪只怪你投错了胎,出生在百里家,偏偏又是个侍女的儿子。” 一直低眉顺目没吱声的墨羽终于掀起眼皮,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百里桓一噎,不太聪明的小脑瓜难得灵光一现,突然明白了三叔这几句话里边儿的深意。 他闭了嘴擦干净眼泪,跟墨羽一起默不作声的站在百里澈身后,扶着轮椅一边的把手。 这只轮椅很陈旧了,对百里桓而言,似乎从他有记忆开始,三叔就一直是个陷在轮椅里面,万事都要靠墨羽贴身照顾的样子。 都说老人家通常隔代亲,他是百里长泽的庶孙,尚且像个养在家里的小畜生似的被轻贱,那么身为庶子的百里澈,这么多年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他又是怎么长大的? 第55章 “不就是一个卖破烂的万象宗吗?给那个姓祁的蠢货显摆的。” 晏初雪给自己打了碗汤,晃悠两下夹了里边儿一块豆腐吃,咋咋呼呼的说,“这一趟跟我们一起去琳琅岛的门派,没有上百那少说也得有几十吧?看着那个祁蠢货恃强凌弱,居然齐刷刷的缩回壳里装王八没有一个敢冒头,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还好意思自称江湖名门。” 晏赐领着众人一路赏山观水逛庙会,别人是径直赶往目的地南海,他是走到哪儿都是目的地最后一个是南海,打听到本地有啥好玩儿的都要掺和一脚,一条笔直的路让他来走,少说要拐上十八个弯才叫痛快。 到南海海岸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比旁人晚了许多,万象宗和清安门之间的摩擦在大小游船之间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晏家的船上时风浪早就息了。 晏初雪最见不得这种以大欺小的霸凌,更何况她听来听去,那个祁镜根本就是连日行船闲的蛋疼,平白无故就往别人身上找茬。 她只恨晏赐这个累赘玩意儿王八赶路,整的自己家的船落后了许多,不然若是她在场,多少要御剑飞过去往那个姓祁的脸上招呼两个大比兜。 “我早先说什么来着?想做江湖名门最先要学的就是装腔作势。” 晏赐伸直了他的金筷,站起来夹了一只清蒸虾,往翠玉碟子里一丢,元宝两眼放光,赶紧薅起袖子给他家大少爷剥起了虾壳。 晏赐筷子一飞在手掌心转出了花,懒叽叽的往椅子上一靠,点评说,“没事儿的时候家家打着匡扶人间正义的旗号,都自认是根正苗红的武林正统,一旦真有什么事,那还不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只顾着盯紧他们自个儿跟前那一亩三分地。” 元宝瞅着手里头的虾,还不忘见缝插针的支楞一句“少爷说得对!”,晏赐又夹了两只虾头过来,催他赶紧的剥快点儿,扭头对桌上两人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次仗义出手的居然是那个法衡宗。” “我记得他们家自诩名门,和同样是名门世家的万象宗交情一直很好,那个姓祁的还经常约法衡宗的少主出门射猎赴宴,两人可谓是狐朋狗友一个派系的纨绔,怎么的,这回这是闹翻了,事先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晏星河扒拉了两下碗里的丸子,思忖着说,“这事儿我也觉得很奇怪……” “是吧是吧!”晏赐见他搭理,倾着身子支了个脑袋过来,顺便再给他夹了个热乎的丸子,“且不说那俩玩意儿之间在玩什么猫腻,单就法衡宗这边,他们家可是向来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做派。江湖上叫不出门号的小门派,就是登门拜访他都要觉得脏了自家的台阶,这回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装起好人来了? 难不成眼看着要到琳琅岛,姓百里的这是装起了蒜来,摆出一副仗义出手的样子,想在鲛人世子面前博个好感?” 晏星河戳了一下丸子,浓香饱满的汤汁跟着筷子流了出来,“我想这个倒也不是。” 当初苏刹废掉百里朗的灵根,他是站在旁边亲眼看见的。 灵根这种东西长在人的脊椎骨里边儿,往那地方来一下,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个三五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跟着百里长泽出来东奔西跑? 可是传过来的消息里边儿说的,那个请清安门的人上船的,又确实是个少年公子。 晏星河稍微思量,很快就捋出来一个大致的因果。 当时跟着百里长泽走出来的除了长孙百里朗,还有一个站在后面的庶子。 而正如晏赐所说,像万象宗和法衡宗这种名门大家必然眼高于顶,就算要彼此结交,能让少宗主祁镜抛出橄榄枝的,也必定是百里家的嫡子长孙,而不是庶子。 如果这次跟着百里长泽出来抛头露面的,又恰好正是那个两眼一抹黑的庶子,那么两家产生的摩擦也就说的通了。 “公子,咱们快追上法衡宗的船了,就在前面不到半里,站在船头可以看见他家的大旗!”一个盯梢的家仆推门进来禀报。 “好!”晏赐眉毛一挑,一拍筷子站了起来,“传令下去,让咱们的船加速前进,跟法衡宗的船并行。管他是黑还是白呢,我要亲眼看看他家那个少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式的人物。” 法衡宗大船上,百里澈手执一卷泛黄的书正在琢磨。 几个弟子嬉笑打闹经过,差点冲撞了他的轮椅,墨羽赶紧把那群人赶远了些,臂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