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上半身发髻衣着与常人无异,只是走近前来,一眼就看清楚那垂坠的长袍底下弯着一条蓝鳞鱼尾。 她将手中银匣高高举起,秀美的手指头一敲,盈盈巧笑,“这里头装的乃是我家世子出生时坠下的第一颗鲛珠,被他串了线,这么多年一直贴身戴在右耳,只等有缘人露面时再亲手相赠。列位,如果今天有谁能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拿下这颗鲛珠,那么今晚接风宴散去之后,我家世子请他入寝殿喝茶。” 此话一出,平地起惊雷,海面上乌泱泱的人头顿时躁动起来。 “哇,到人家的寝殿里边儿喝茶!这会不会太暧昧了嘿嘿嘿!” “世子出生时泣下的第一颗鲛珠,若是能叫我拿回去,就算最后无缘抱得美人归,带着这鲛珠回去,也够我何某人在酒楼里吹嘘一辈子了!” “鲛人世子贴身佩戴的鲛珠,嗯~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那上边儿飘过来香味儿了!诸位,先说好了,等会儿我们各自全力以赴,若是我出手太快一蹴而就,你们可别怪我不给诸位留机会啊!” 一众杂七杂八的口舌炸了开来,那侍女将上蹿下跳的人群看了个清楚,暗暗摇头,那轿中人也支着下巴不为所动。 忽然,那菜市场一样的哄闹中,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突兀的冒了出来,“恕在下唐突,敢问世子殿下,我们这波人掐着时间点过来,算是最后一批到琳琅岛的,那么在我们之前,您的鲛珠是否也赠予过前面那些英雄?” 那轿中人眼皮一抬,隔着翻飞的纱帐,只见说话那人仪表堂堂气质温雅,肩上栖着一只白毛黑嘴的鹦鹉,身后还趴着三两只虎豹灵兽。 对方衣袂飘飘的往那群摩拳擦掌的莽汉中间一站,简直就像一堆蠢笨的石头疙瘩里边儿开出了一朵花,别提被衬得有多好看了。 侍女说,“实不相瞒,在诸位之前,每一批到达仙岛的客人,我家世子都曾拿出这只鲛珠——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位英雄能把它拿下。” 琳琅岛开一次大门,整个武林大大小小的门派差不多九成都搬过来了,在他们之前,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拿下? 滕潇抚了抚白毛鹦鹉的嘴壳儿,微微一笑,这鲛珠里边儿必有猫腻。 第57章 那侍女一松手,鲛珠像个活物般拖着长长一串尾巴就飞了过来,左突右进笔走龙蛇,众人活像八百辈子没吃过荤腥的恶狼,仰着脑袋两眼发直的跟着它打转。 祁镜两眼一眯,从袖中翻出一面画满符咒的锦旗,正要当空掷过去,对面船上一个人抢先掠过。 那人胯下驾着一匹银白飞马,头顶长角,两翼招展如云,铁蹄一踏,似狂风般呼啸而过,瞬间就从人群中剥离开,把所有追赶的人都甩在了后边儿。 祁镜猛地攥紧了锦旗,定睛一看,正好和对方往回瞥的目光对上,高高在上的报以轻蔑一笑——不是麒麟门的少主滕潇又是谁? “我去,那人骑着匹长翅膀的马飞得好快,好险那只鲛珠会飞,没让他逮着!”晏赐扒拉着栏杆眼珠子都要盯出来了,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招手,“这威风我也要耍一耍,元宝,快拿我的玲珑玉骨扇来!”w?a?n?g?址?f?a?布?页??????ǔ?ω?é?n??????2?5?????o?? “来啦!”元宝扯着嗓子答应一声,在乾坤袋里边儿翻翻找找,抖出来一堆花里胡哨的法器。 好容易摸出来一把晶莹剔透的扇子,只有巴掌大小,浑身上下的花纹都是璞玉雕出来的,质地温润精美至极。 晏赐拿过来一抖,那扇子落在甲板上变成小船宽,玲珑剔透的半透明质地。 他往上边儿一跳,飞上天了还不忘回头朝晏星河抛出个张狂无比的笑,“辛兄,等着我去把那只鲛珠弄回来,给你缀在剑鞘上当配饰!” 发亮的鲛珠就好像一根吊在前面的骨头,后边儿一尾巴修士被天上地下被遛得够呛。 这玩意儿尺寸又小,飞得还贼快,快被抓住的时候寻着个犄角旮旯的刁钻角度钻过去,反叫四面八方扑过来的人啊声一片撞成了猪头。 百里长泽坐在敞开的窗台前思量片刻,命人叫来了百里桓。 他抓着孙儿的肩膀一按,指着冲在最前面那群人里边儿一个白衣公子,“给我好生看看,你可认得那个人是谁?” 他的手一搭上来百里桓就开始发抖,好不容易瞧仔细了,犹犹豫豫的说,“好像、好像是天下第一剑的少主。” “哼,眼睛没白长,倒也还算认识几个人物。”百里长泽将他往旁边一推,“你去,把他们都在抢的那只鲛珠给我拿回来。” 百里桓愣住了,一根指头指了指自己,“您是说,我、我吗?” “……”百里长泽瞥他一眼,嗤笑,“你身上那点儿本事,冲上去我都担心你被人家挤下来,没指望你真的把那玩意儿拿到手。我只是要你去给那个姓晏的使点儿绊子,这个风头让谁去出都行,决计不能叫姓晏的给我耍威风!” 百里长泽对苏刹恨之入骨,怎么会不记得贴身跟在他身边的晏星河? 不管是什么原因,叫晏星河出了妖界和天下第一剑的人搅和在一起,但是既然他出现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百里长泽就绝不会让他和他身边的人好过。 百里桓呐呐的支吾了一声,关门出去了,犹犹豫豫的踏上剑飞身而上,飞出船头时还被冷风刮得打了个趔趄。 正如百里长泽所说,一路上各路门派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吐火喷水耍电滋火花的什么花活都有。 百里桓就跟小白兔误闯狼窝似的左躲右闪上蹿下跳,好容易挤到最前头能看见晏赐了,他目光一闪,心里边儿又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退堂鼓。 麒麟门的飞马飞得快,可晏赐脚底下这把玲珑玉骨扇当初花了大价钱买来,也不是架着好看的,一路紧跟在后边儿就没被甩开过。 眼看滕潇快要摸到鲛珠,突然被横插一杠的祁镜一把锦旗糊过去撞开了,两人就在半空中缠斗起来,所谓是你不让我过去那你也别想自个儿过去。 他俩打得难舍难分火星子直冒,正好便宜了稍稍落在后边儿的晏赐。 他骑着玉骨扇拐了大半个弯绕过去,袖中铁爪一勾,把鲛珠捉在正中间拽了过来。 晏赐眉飞色舞的捏着这小玩意儿打量,手掌心还没给它捂热乎呢,底下突然传来晏初雪和元宝的惊呼,“哥!小心后面!” 晏赐一愣,收起鲛珠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后背心骤然就是一阵刺痛。 飞马的铁蹄踏在背上,将他径直从玲珑玉骨扇上踹了下去。 鲛珠像个滑手的泥鳅趁机飞了出来,来不及找着路子逃跑,一张细软金网铺天盖地的撒下来。 这玩意儿被网在里面没头没脑的挣扎片刻,被大网后面的拉力猛地拽了过去,落入一人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