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下不了决心,那花枝等得不耐烦要离开,他又不许人走非要留在自己旁边。 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在好转,可分析清楚这一点之后,晏星河就明白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要是苏刹永远不敢迈出这一步,他们的感情就迟早会出问题,要么在不上不下的僵持中变质,要么淡化失去方向,反正绝对拿不下他真正想要的那个结果。 他能感觉到对苏刹来说,喜欢和选择之间有一道界限存在,而要不要迈过这道界限,这个决定不能由他替对方做出来。 他只能主动把问题放到面前,让苏刹想找借口躲避也不行,必须面对直至解决,直到做出最终的那个决定。 这是苏刹自己与自己的战争,要是他选择缩回去,待在他自己的小壳子里,那么晏星河也没有办法把他拽出来。 可要是他选择相信晏星河,迈出最为关键的一步,那么晏星河有信心,他一定能让对方看见一个全新的天地。 ——这才是晏星河真正想要从苏刹身上得到的爱,也是他想要给苏刹的爱。 这个问题的答案苏刹现在给不了,他仍然需要时间,晏星河也不想逼得太紧,那枚花戒摘下来捏了捏,还到了苏刹手中,“你什么时候想好答案了,再给我这个戒指,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拒绝。” 他走后,苏刹前面只剩一墙幽香。 他歪着头戳了戳躺在掌心的戒指,翻来覆去把玩了许久,久到白色的小花落满了发顶和掌心,院墙外从夕阳斜照到漫天星辰,月影轮转又亮起一线天光,终于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拍去肩头的落花,翻墙走了。 第74章 回屋后晏星河推开窗户,苏刹一直站在花藤底下,入定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他靠在窗户后面看了会儿,又折去床上躺着,躺了会儿又去窗户那儿看,反复折腾几个来回,今晚上估计谁也睡不着。 两只手掌叠在脑袋后面看了会儿床帐,晏星河想了想苏刹的事,翻身起来准备再去窗户前面盯梢,屋顶忽然传来一连串闷响,像有人踩在瓦片上掠了过去。 ? 夜袭袭到他家院子来了? 晏星河拿起剑从背后那扇窗户翻了出去,正好睡不着,出去捉个贼解解闷。 那小贼脚力相当不错,但凡稍微松懈还跟不上他,能让他追得费劲的必定不是普通的贼,既然如此,那更要跟上去一探究竟了。 一路掠过无数树梢屋檐,那小贼纵身一跃,在层叠的屋瓦中间消失了。 晏星河踩稳了脚底的瓦片,四下看了看方位。 他对琳琅岛的布局不是很熟,但是这片区域的院子无不是红墙玉瓦磷灯盏盏,和待客区完全不一样。 他蹲在屋脊上想了想,估摸着应该是鲛人族王族的院落,南宫皎或者南宫泰住的地方? 正好对那个鲛人王有一些疑问,来都来了,不如…… 房檐底下两扇门轰然推开,惊起一片侍女们娇软的“公子”“公子当心”。晏星河想,这座岛上除了南宫皎那个世子,竟然还有一个没听说过的公子? 他探头一看,那位“公子”却极其敏锐,几乎在他视线锁定的一瞬间转过身,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对方一言不发的走了。 晏星河听见底下房间里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公子手上有伤,这几瓶药膏你们等会儿送过去。” 是明楚。 晏星河目力极好,虽然天色晦暗对方又走近了阴影里,他眯起眼睛仔细去看,依然能看见那人右手掌心在滴血。 烨一只腿踩在对面石头上,就着月光弄了会儿手掌心的木屑,就这么一时半会儿已经磨灭了他毕生的耐心。 还有几个陷进肉里的实在弄不出来了,他有些烦躁的拧起眉毛,随手撕了两块布条就缠上去,大有我假装看不见这几根刺就能自己消失的意思。 “你这样伤口好不了,而且会变得严重。”晏星河从树影里走出来,锋利的光影在月色下闪过,烨伸手接住了,是一只细长的钗子。 “过来的时候顺便找一个小姑娘借的,你试试好不好用。”晏星河坐在他对面的石头上。 那钗子尖端打得很锋利,果然轻而易举就把那几根刺挑出来了。烨擦干净了沾着的血,又给他扔了回去,就着湖水清洗手掌。 晏星河在背后看他,“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烨没回头,顺手用冰凉的湖水洗了两把脸,“早就看见你了,在大殿里面,你没看见我。” 晏星河问,“你那手怎么回事?” 烨坐到了他对面,冷峻的脸深邃立体,水珠挂在眉尖要坠不坠,眼珠的颜色很浅,颜色偏灰白,不是中原人的长相。 他从衣摆上撕了几片干净布条,低着头慢慢缠绕着,闷声说,“和涟吵架了。” 至于为什么吵——他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样子,晏星河不忍心问他了。 在百花杀那段时间他眼里只有出任务拿奖赏,不怎么关心除此之外的事。可刑子衿他们几个是与他关系最亲近的人,有时候结伴出任务,有时候一起听风无彻的教导,或者任务搞砸了跪成一排挨无执教训。 他们四个于晏星河而言是例外,他很早以前就听刑子衿跟他说过,烨是喜欢涟的。 晏星河说,“蛸妖本来只生活在深海,突然出现在琳琅岛,那个鲛人王还以为是神族降下的罪罚,其实根本就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对吧?” 烨缠绕绷带的手顿了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默认了。晏星河继续说,“蛸妖攻击琳琅岛,问题严重到鲛人族靠自身的武装根本解决不了,所以涟才能趁机插入获得一席之地,假借隔绝蛸妖的理由名正言顺在整个岛屿布下阵法,看似是将蛸妖关在了外面,其实是将琳琅岛网在了里面。” 待到时机成熟,五年前布下的阵法就是一张大网,而岛上所有人都是网中鱼鳖。 “深谋远虑,虚实相生,”晏星河微微一笑,“这个计划一定是无执想出来的。” 烨缓缓在手掌心打了个死结,“是风无彻。” “不会是他,”晏星河可以肯定,“涟是风无彻唯一的徒弟,他舍不得。” 烨冷笑,一脚踹碎了旁边一块石头,“果然还是徒弟了解师父,只有他无执才会这么不择手段,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那种人根本就不会在乎任何人,就算是他一手养大,时机一到他仍能面不改色的推出去当成棋子摆弄。在他眼里,只有他自己的目的达到或者没达到,根本就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好巧不巧,晏星河就是无执花费精力养得最多的那个人,对此他不好置评,“涟他不肯跟你走?” 烨扯了扯嘴角,自嘲,“他现在叫明楚,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