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进去。 晏星河已做了他能做的极限,玄雷加万骨噬魂阵的威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得住,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非人的意志力和惊人的修为所产生的奇迹。 玄雷的攻击让他的神魂游离在溃散边缘,双手麻木到失去知觉,双目流出血痕,腰腹被近在咫尺的铭文绞得露出森森白骨。 他的意识有些难以聚拢,面前除了电闪就是雷鸣。 雷霆稍歇的间隙,恍惚看见晏初雪在朝他大喊,目光落在身后,神情急切,似乎在叫他小心。 溃散的意识一瞬间被强行聚拢,晏星河双手用力一别,收起玄天戟的同时跳进合拢的时空裂隙。 一道凶悍的灵力紧随而来劈在后背——如果这一刀落下,这具行将倒塌的身体必然身首异处。 然而,关键时刻左臂上的臂钏光芒大炽,灵力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金色薄膜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 挡去杀气的一瞬间,整个薄膜应声碎裂,臂钏脱落,化作点点金色飞芒消散于夜空。 “你没事吧?我看那个人朝你挥了一刀,他有没有伤到你?” 晏赐抓住他手臂看他神情,晏初雪绕去背后检查了一下,没有看到类似刀痕的伤口,稍微松了口气。 转过来一看,胸膛腰腹鲜血淋漓,都能看见骨头了。晏星河看起来疲惫已极,眼神有些空茫,魂不守舍的。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没有能看的地方。 晏初雪顿时眼眶一酸,轻轻抓住他的手臂,“随哥哥,我们走吧,赶紧离开这里。” 晏赐把他手里的玄天戟抢过来,乾坤袋里面放出来一只飞舟,“对,赶紧上船走吧,我看那个疯子还站在墙上看我们,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劫后余生,众人狼狈的不成样子,各自找了各自的法器四散而去。 晏星河被晏初雪扶着往飞舟那边走,夜风撩起耳畔一缕沾血的长发,杀意紧随而至。 他抬起头,觉得自己已经拿起剑回身格挡,实际上只是掀了下被鲜血和热汗浸湿的眼睫。 晏赐和晏初雪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声刀剑相击的鸣响,等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人拔剑挡在他们和修罗之间。 是刑子衿。 “我天,什么动静,吓死我了!多谢你公子!”晏初雪朝他转了一步,对方却没有反应,她觉得有点儿没对,走近了些去看,下一秒尖叫起来。 修罗发现自己被戏耍了半天,恼羞成怒,看到晏星河之后那两刀都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情况紧急,刑子衿追上去之后拔剑抵挡,根本没来得及形成护盾,几乎是用肉身生挨了这一刀。 剑刃的光影从中间裂开,映出对面修罗爆满血丝的眼神,斜飞的刀痕几乎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大片的血从伤处流出来。 刑子衿低头看了一眼胸膛,有些茫然地回头,叫晏星河,“老、老大……” 一开口,就是一口血从嘴唇流出。 晏星河的瞳孔在他转头的一瞬间缩紧,一切景象都远去了,变成了模糊的虚影,他只看得见背对他站着的刑子衿,以及对方下巴不断滴落的鲜血。 “快带他们上去!”玄天戟往飞舟上一扔,晏赐从乾坤袋里面翻出混沌钟。 落地后混沌钟变成了楼宇大小,追上来的修罗被罩在里面,利刃一击,四壁就发出一阵阵轰隆闷响,一道锋芒被反射成无数道砸回他自己身上。 晏赐架起刑子衿跳上飞舟,夜空中浮现一道道灵光的尾翼,众人陆续离开了这个血腥之地。 曾经繁华神秘江湖上人人向往的琳琅岛,今夜之后,变成一座生机尽灭的荒岛。 风无彻抬手,混元幡飞回掌中,空余万骨噬魂阵还在运转,吞噬着地面上苟延残喘的生机。 他检查了一下,岛上所有人拿去炼阵炼化混元幡绰绰有余,但是晏星河那一手放跑了一大半的人,混元幡虽已成形,却是个不上不下的半成品。 而且铭文吸收了太多晏星河本人的精血,再加上玄雷的加持,似乎对混元幡产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影响,烫金蛇纹边缘隐隐透出血光。 “……” 不管怎么说,至少这玩意儿成形了,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他收好混元幡放进乾坤袋,这个时候才听见耳朵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抬头看向修罗,“你刚才说什么?你杀了谁?” 修路胸膛腿上都是被混沌钟弄出来的刀痕,不过他不怎么在意,抹开挡在眼睛前面的头发,“追啊!我本来可以杀死彼岸,他突然冒出来挡了一下,我那一刀下的是死手,那小子的样子,肯定活不成了。” “……”风无彻轻轻眯起眼皮,笑得有点儿冷,“你杀了追?” 修罗一脸懵,“对啊。” 他难得学会看人脸色,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朝风无彻跪下,咬牙切齿的说,“我该杀了彼岸!这次侥幸让他跑了,下次死在我刀下的一定是他!” 风无彻垂眸看了他一眼,一个只知道杀人的二愣子。 罢了。 他未置一词,没有理会埋着脑袋跪地的修罗,飞身跃下了屋檐。 第85章 漫天星辰被飞舟抛在身后,天际破开一丝曙光。 晏初雪拿了一些疗伤的药膏和法器,进门之前看了一眼祁镜,对方抱着剑靠在门口,朝她摇了摇头。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刑子衿伤得太严重,不光是几乎贯穿整个身体的刀伤,心脉和五脏六腑全都被震碎,放到床上之后大半片床单立马就被血打湿了,各种法器往身套放都止不住。 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晏初雪朝那边看了一眼,眼睛顿时就红了,没有再看,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晏星河打开那罐药膏,用手指挖了一勺,面对床上躺着的人,却发现无从下手。 “别给我用药了……老大……用了也是浪费,我还觉得疼。”刑子衿脸上血色尽失,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勉强扯出来一个苍白的笑,“要不你干脆给我一剑,让我痛痛快快的去死好了。” 晏星河把药膏放了回去,又拿起旁边一只鼎,“别乱说。” 刑子衿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身体,半点也挪动不了,干涩的嘴唇抖了一下,“可是我好疼。” 晏星河只能沉默,不去看他,低头琢磨那只鼎要怎么用。 刑子衿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抓住他垂落的衣袖,仰头看着青色床帐,疲惫感涌了上来,他轻轻阖上眼睛,“没关系的,不就是死吗,我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得……老大你……把我葬在我们以前每天练功的竹林后面吧……无执可能不会答应……没关系,你偷偷把我埋在那儿,不用立碑,放块石头就行。” 他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