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也只能被一棒子打回来,那还真是别无办法。 可是安行云每日在他面前叫苦连天,他看着儿子的惨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思来想去,在夫人的提醒下突然想起还有个入宫的女儿,近来很得圣上宠爱。 于是他安排后宫的眼线知会了一声,择日备轿赶往宫中面见皇帝,以妖道在国都横行霸道打杀重臣的名头,希望皇帝出面替他做主。 他在殷诩面前痛陈自家儿子的惨状,那妖道又是如何嚣张跋扈打残了他数十个家仆,哭得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哭天抢地。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殷诩看在蓉贵妃的面子上,本来想着随便派三千甲士过去把那个妖道捉拿下狱,也算对付了太常卿这个老骨头。 谁知答应到一半殷翎突然觐见,也是为了跟太常卿一样的事,只是立场完全不同。 他说那个妖道是他认识的朋友,其实只是个普通剑修,伤了太常卿公子也是因为对方出手招惹在先。朝堂与江湖向来界限分明,希望不要因为这么点小事兴师动众。 两边都说得振振有词,安瑞和尤其激动,声称他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气得都要去撞柱子了。 可是殷翎也态度坚决寸步不让,应答得有理有据,让安瑞和丝毫占不了上风。 殷诩一时间难以决断,只好先让两人在偏殿歇息,容他考虑之后再作应答。 前脚两人进了偏殿,椅子还没坐热,就各自跑去搬了救兵。 “我就说半路遇见蓉贵妃着急忙慌地去宣政殿做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个。”景瑶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满头钗环随之轻轻晃动,“这件事很难。” 殷翎挑眉,“你只说帮不帮。” “……”景瑶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本宫不是不想帮你,只是这件事本身很难办成。蓉贵妃最近圣眷正浓,在后宫风头无两,前些日子南郡上贡的蓝田玉,陛下全都赏赐给她拿去打首饰了,旁的妃嫔一块也没有。 再说你那朋友的事,虽是安行云惹事在先,但他断去一臂也是事实。要是安瑞和逮住这一点不放,再加上蓉贵妃吹耳旁风,凭本宫一人之力想要说服陛下,实在是太难了。” 殷翎有些不耐烦,既然得不到答案,转身就准备走。 景瑶一怔,端坐的身体不自觉往前倾了些,叫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殷翎头也没回,“既然这事儿那么麻烦,那就由我亲自去和他说。” 景瑶揪住了帘子上的水晶,捏在莹白的指间,犹豫了片刻,轻叹说,“你明知道他有多忌惮你,就算你什么话也不说,哪怕只是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要怀疑你在挑衅他。要是真的单独面见,不光你那个朋友的事落不着好,你自己也是在往火坑里跳。” 殷诩生性优柔多疑,虽然是皇长子,却只在年纪上占了个先,文韬武略样样比不上他那个七弟。偏偏他年纪最长,幼时经常被拿来和殷翎比较,对这个弟弟阴影深重。 他得位突然,当上皇帝之后更是夜夜忧心,总害怕万一哪天他手底下这个曾经的战神弟弟咽不下夺位夺妻这口气,私下密谋造反,招集从前的旧部攻入皇宫,凭借肃王当年在军中的声威,他这个皇帝恐怕也就要当到头了。 肃王府周围的眼线不知道布了有多少,殷翎在花楼鬼混尚且能让他放心一些,偶尔在国宴之中看见他和几个军中旧友说话,殷诩这个当皇帝的就要坐立难安好几天。 要是殷翎亲自去为晏星河求情,如履薄冰的皇帝陛下一发病,不光晏星河的麻烦得不到解决,殷翎自己还会招来更深的忌惮。 其中利害,殷翎不会权衡不清楚。只是殷诩自己在那儿神经兮兮,不代表他就要配合对方变得小心翼翼。 殷翎勾搭着水晶帘上一线珍珠,仿佛在抚摸心爱之人纤柔的指节,微微一笑,一双凤眼缱绻含情,却蕴藏深不见底的冷芒,“那把刀早就悬在我头顶,我说或不说它只进不退,究其根本,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早已被他放在了敌人的位置,既然如此,处处谨小慎微有什么意义?这次我不过是想帮助一个朋友,如果这也要被他猜来猜去——那就让他自己忌惮去吧,吓死的是他自己,落在我头上的不过临了一刀。” 景瑶沉默的摸了摸殷槐心的脑袋,殷槐心趴在她怀中,睁大两只小鹿般的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她。 景瑶轻声说,“罢了,此事我去跟他说。” 该说的话说完了,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却也谁都没有先离开,大殿中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熏香的白线冉冉升起。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y?e?不?是?i?f?ü?????n???〇????5?????????则?为?屾?寨?站?点 景瑶静默了许久,目光仍落在殷槐心脸上,突然低声说,“……你近来可还好?” 一阵叮铃哐当的脆响。 是殷翎不小心拽断了指间的珠帘。 “谢娘娘慰问,本王当然好,本王能有什么不好。”宫女太监忙跑上来要收拾,殷翎挥退了他们,回过头隔着两层帘子看向端坐在屏风后雍容华贵的人影,微一歪头,锋芒尽敛,又是一副风流纨绔样,“我求娶的王妃知书达礼,整个王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本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金玉有金玉要美人有美人,风花雪月醉生梦死,每天像神仙一般逍遥快活,有什么不好?——我喜欢得很。” “……”景瑶不言,只是眉眼微垂。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想要的。 纤细秀美的手指轻轻压平袖口一丝褶皱,她牵住殷槐心的小手,站起身,出了珠帘一言不发的离开大殿,与站在门口的殷翎擦肩而过。 “皇叔……”殷槐心依依不舍的回头朝他张望,被景瑶拉着小手带走了。 殷翎靠着门站着,看着那群宫人捡起地毯上的珍珠,目光却没有落在实处,所有的表情都冷淡下来,现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一个满身脂粉酒气,一个散发着宫中专供的龙涎香。 原本并肩而行的人终究错轨,而这渐行渐远的走向,终其一生无法挽回。 皇宫外 太常卿安瑞和垮着一张老脸出了宫门,看谁都不顺眼。 小厮在马车前跪下容他踩着背上轿,他脚底一崴,差点跌下去,给周围的家仆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就去搀扶。 本来只是一个小事,安瑞和却格外火大,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小厮,怒发冲冠地说,“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平时养你们干什用的?净会吃白饭!” 家仆喏喏不敢做声,只有跟他一起进去的管家知道原委—— 本来蓉贵妃手底下的掌事姑姑过来传话,说圣上那边已经点头,事情就要成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谁知道圣上过来见了他和肃王,给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