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红影凑近他,左手抬起,轻软的红袖自腕骨滑落,手背轻轻贴着他的脸庞,“这个时候,你那主人怎么不来救你?” 冰冷的皮肤触碰在眼睛下面,楚逸妖一瞬间打了个冷颤。 他直直的望进对方金色的眼瞳,在里面看到了仇恨的光焰。 一瞬间仿佛时光回溯,六年前那个深夜,在苍梧树下,也曾有一双眼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鲜血从皮开肉绽的伤口中涌出,那人的视线如鬼魅一般恶狠狠的锁在他脸上,疯子般狂笑,一字一句的说,“你最好今晚就杀了我,否则……” 否则什么? 楚逸妖还没想起来后面的话,后背已下意识打起了颤。 红影一只脚踏上床榻。 他未穿鞋,光裸的脚踝处一串金色铃铛泠泠作响,白发自颈后滑落,拂过楚逸妖的脸,后者大叫一声,看他的眼神仿佛见了鬼,“是你!是你!怎么可能?!你明明被无执废去了根骨,不可能有这种本事!你不是苏刹,你不可能是——你究竟是谁,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那红影唇角一翘,讥诮的说,“你当然不愿意相信,你就希望我变成一个废人,在某个灰暗的角落被痛苦折磨到死。但是我这人记仇,你和无执毁了我的一切,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们舒舒服服待在妖宫,享受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就这么快乐的过一辈子?” 垂落的银发下,以那双金色竖瞳为中心,平平无奇的五官凝聚重组,逐渐变成一张噩梦般的脸庞。 楚逸妖已被吓傻了,目光紧紧锁着他,只会喃喃的说“不可能”。 苏刹的手指抚过他汗湿散乱的鬓角,滑落到下巴,将他的脸庞勾了起来,眼眸盈盈含笑,轻声说,“还记得我当初说的,如果那天晚上你没能杀死我,我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吗?” 食指曲起托着那只光滑的下巴,拇指爱惜般摩挲了片刻,苏刹的目光落进他眼眸中,“那就先从这张脸开始吧。” . 鉴睛石不在楚逸妖身上,多半被无执拿走了。 苏刹从对方嘴里探出了些消息,鉴睛石里面复刻了他的灵力,可以用来控制苍梧树。 解决完楚逸妖,苏刹来到苍梧树下,灵力释放出去一探,果然没有办法得到响应了。 脖子上有几道抓伤,皮肉朝外翻出,深可见骨,是他一时不察叫楚逸妖抓出来的。 再动用灵力时伤口疼痛起来,苏刹皱了皱眉毛,伸手摸了一下,摸到满指头鲜血。 他看向苍梧树,目光沉沉。 五年前他跳下冰落崖,苏凌明感应到气息将他救回,送给他一件法宝得以续命半年,又得到师父指点去寻找机缘重塑根骨。 昔日根骨已失,他身上虽然仍流淌狐族血脉,却再也算不得纯正的狐族。 体内一半狐血一半龙血,像这样驳杂的气息,苍梧树这种至纯至净的神树是不会认的。 苏刹一只手按在树干上,感受着掌心下粗糙的触感,小白花追随穿梭树梢的清风飘落,掠过肩后月华般银白的发丝。 苍梧树的控制权暂且不提…… 苏刹盯着星星点点飘飞的落花,有些出神。 只是不知道无执设局从他手里抢走苍梧树的力量,想拿去做什么? 一朵小白花掠过长发,轻轻盈盈的向后飞去,夜风拂开水波般的白纱,一人伸出手掌,将它接在手心。 陌生气息出现的一瞬间,苏刹就感觉到了,转过头的同时五指成爪,却在看见那人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是你。” 来人头戴斗笠,腰间佩剑,正是当初在闹市将他背回家的白衣人。 对方客气的点点头,朝他走了过来,“好巧。” 苏刹心里仍然警惕,一面之缘的善意,并不足以说明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衣人看了他一会儿,仰起头凝视浓郁树梢中密集的小白花,“来缅怀一位故人。” 苏刹说,“你有朋友是狐族?” “不是朋友,”白衣人摇了摇头,“是我妻。” 苏刹说,“哦。” 人族和狐族相恋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人过来缅怀一下亡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苏刹对别人的感情不感兴趣,敷衍的应了一声之后就去想自己的事。 那白衣人也不在乎他的冷淡,小白花快要接满掌心,他看着片片飞白落下之后又被风吹起,自顾自的说,“我与她在这棵树下相遇,她是我此生遇见最特别的人。后来又遇见许多人,我总能看见她的影子,像她,却又不及她。” 苏刹敷衍的说,“你对你妻子真是情深。” 白衣人顿了片刻,抖落掌心花瓣,收回手垂落在身旁,“情深二字,我配不上。” 苏刹看了他一眼。 听起来好像有故事,不过苏刹并不想听,转过身要走,那白衣人忽然在旁边说,“我听说,你的母亲也是狐族?” “……” 这人偏巧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帮忙,他回来报个仇又在狐族遇见,说其中没有蹊跷苏刹绝对不信。 对方恐怕因为什么原因盯上了他,还调查了关于他的事情。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目前为止这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威胁,苏刹哼了一声,应他,“不知道,我一出生娘就死了,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 “……”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白衣人透过薄纱看着他,沉默不语。 清风穿过树梢,满树小白花摇曳起来,发出低沉的响声。 一线金光自苍梧树根系升起,丝线般扩散缠绕,蔓延到每根枝桠,满树花朵如稠密的灯笼般亮起金色。 苏刹背对苍梧树,没有看到这种变化,抬脚走了两步,手指忽然一动,像是被某个人轻轻勾了一下指头。 他低头看去,一片小白花被风卷起,缠绵的顺着手臂翩飞而上,蝴蝶一般掠过轻晃的红袖,缠绕在他脖颈间。 苏刹攥紧手掌,下意识想要避开,可蕴含其中的神力毫无攻击性,金色丝线穿梭于小白花形成的网,如一只手掌轻柔的抚摸而过。 脖颈上传来阵阵清凉,苏刹伸手一摸,那狰狞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虽失去了狐族的根骨,但血脉还在,苍梧树与你之间仍有感应。” 白衣人走到他身旁,“或者也可能是苍梧树之下沉睡着一个魂魄,时过境迁,却仍然爱你,以她的方式表达对你的牵挂。” 几片小白花缠绕在苏刹指尖,他随手逗弄着,闻言愣了一下,嗤笑一声,无所谓的说,“是吗?不重要了。” 白衣人不言。 “魂不魂魄不重要,爱不爱我也不重要。”苏刹驱散指尖的小白花,伸了个懒腰,朝外面走去,“这世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