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起,心脏忽然狠狠跳动一下。 他想起天屿山之中,绕无意间向他透露的消息。 “魔兵的源头被仙门发现之后,必然会被重点对付,你以为无执想不到这一点?” 把真正的魔巢摆在明面上,让仙门集中火力攻击,五座魔巢消灭了魔族就消失,无执的计划宣告失败—— 以无执的聪明程度,可能吗? 绕的脸又出现在面前,唇角往上勾起,含着尖锐的嘲讽—— “你真的以为,魔兵是从这座山里面出来的?” 晏星河猛地眯起眼睛。 崆峒印压到了底,仅差一步之遥,大阵就能被彻底销毁。 晏星河忽然捏了一下苏刹手,视线落在前面,低声对他说,“等我。” 随后大步朝阵法走去。 苏刹甚至来不及抓住他的手臂,晏星河脚底一踏,就这么纵身跳入残损的阵法中间。 树叶与沙土盘旋飞扬,在阵法被销毁的前一秒,晏星河整个人消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人群安静了一瞬。 晏初雪连忙走到阵法旁边,可惜原地只剩下一片被灵力削平的空地,零星散落着残余的紫色符纹。 晏星河突然的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她迟迟反应不过来,“随哥哥他……他为什么要跳下去啊?” 晏赐反应比她更大,也不知道脑子里的弯是怎么转的,拿折扇指着阵法残痕,结结巴巴地问苏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把他气得去寻死了?!那玩意儿是魔巢啊!……他还活着吗?” “……”苏刹耷拉着眼皮看他一眼。 以晏星河的冷峻,苏刹不逗他他能一天整天不说话,晏赐咋咋呼呼的性格,两人居然是朋友。 “他做事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事。” 晏赐迟疑的说,“你确定吗?” 苏刹没回他,目光落在那片空地上。 晏星河突然跳入阵法是一回事,让他意外的是,这阵法的作用既然是释放魔兵,理应只能出不能进才对,晏星河竟然整个人跳进去消失了—— 那只能说明阵法本身就有蹊跷,而晏星河恐怕是抓住了什么线索,想到了这一点,才冒险在最后一刻跳了进去。 ……只是他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谁都无法保证的事,万一跳下去之后会被阵法撕裂,那么他的下场就不是消失,而是重伤或者当场死了。 “晏星河……”苏刹咬了咬牙,感觉额角上青筋蹦哒了起来,心说人最好是完好无损的回来,等他回来之后一定要跟他好好聊一聊关于安全意识的问题。 释放魔兵的阵法已经销毁,此次围剿就算功成。 除了苏刹、晏初雪二人还留在原地准备等等晏星河,其余人皆整顿人马准备折返。 晏赐原本也想跟着等等,然而天下第一剑的弟子需要有人领头,首战告捷之后仙盟的庆功宴也不会少,这些都需要天下第一剑去安排。 这么想着,他着手集结自家弟子,清点大致人数,抬头一看,有动作快的队伍已经在御剑往招摇山外面撤了。 然而那群人飞到半空,一阵刺骨的阴风忽然迎面刮来,众人头顶的夜空瞬间集结起浓厚的阴云。 一声惊雷从云层之中落下,整座山体地动山摇,树梢晃动如涟漪被狂风吹皱,尘土飞扬,乱石从头顶滚滚砸落。 这个变化完全出乎众人意料,祁镜使了个千钧坠,在摇晃的地面上勉强站稳身形,顶着狂风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滕潇往后撤,避开一株被狂风吹起迎面砸下来的枯木,正好退到祁镜旁边,横剑往面前一挡,看向头顶的天空,“恐怕是那个阵法的后招来了。” 周围众人随他的视线抬起头。 此时招摇山的上空,赫然出现一座暗紫色阵法,与方才销毁的阵法相似,只不过刻画在上面的符纹是倒着写的,紫色光晕边缘闪烁赤红色流光。 有飞在半空的弟子不慎撞了上去,瞬间整个人被飞旋的符纹绞碎,惨叫着化作一滩血沫消散。 人群不由慌乱起来,五年前从琳琅岛上幸存回来的人更是惊惧不已——这一幕与当时那个炼器大阵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这个阵法并非将他们困在原地之后静止不动,而是一寸一寸向内向下收缩。 所过之处仙门弟子纷纷往后撤,那阵法却一直没有停止,像是要将他们圈在某个特定的地方。 众人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阵法织起来的大网罩在头顶,他们被困在其中无处可逃,这次晏星河不在里面,甚至连琳琅岛上那道生门都没得指望。 阵法越收越拢,仙门弟子砸在上面的剑招如小石子投进海面,激不起半点效果,这么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祁镜看向头顶不断压低的红色结界,往乾坤袋中一翻,翻出来一柄刻满符咒的青铜剑,往其中灌注灵力后飞向半空。 青铜剑瞬间幻化出一道巨大的法相,随着祁镜往其中输入灵力,法相的轮廓不断变得清晰。从半空飞过的乱石碰到剑锋边缘,瞬间如豆腐般碎裂成两半,又被狂乱的大风卷走。 众人一看到头顶出现的法相,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当下也不胡乱攻击了,人群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飞向中间,纷纷往青铜剑上灌注灵力。 不过片刻,法相拔地而起有如数十层高的楼阁,浑厚的青光在剑刃上流转。 待到快要接近绞杀大阵的高度,祁镜双手结印,顶着阻力往前面一推,竖起的青铜剑往前方轰然斩落,与绞杀大阵相撞。 紫色与青色的符纹交缠,迸溅出一连串刺目的火花,两道锋锐的光芒互不相让,如两只猛兽亮出尖牙利齿在半空厮杀。 众人眼见有望,加强了灌输其中的灵力。青铜剑顶着暗紫色灵力一寸寸落下,却在触及结界的一瞬间,整个剑锋如同被高温融化的钢铁,从剑尖开始沿着剑刃一寸寸烧毁,废铁般堆叠在一起。 紫色流光沿着剑刃往下游走,所过之处法相一寸寸裂开,眼看要游走到众人跟前——祁镜一惊,猛地松开手,青铜剑的法相瞬间裂成飞散的碎片,本体也被绞成了粉尘。 ……这大阵的威力竟然霸道到了这个地步。 滕潇从半空飞落,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恢复原样的符纹,聚拢的法阵已经将几千人困在了一起,而边缘还在不断往中间收拢,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晏赐落在他旁边,惊慌地说,“这法阵把我们聚集到这里,究竟想做什么?不会又是一个炼器大阵要把我们炼了吧?” 滕潇摇摇头,脸上那道总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消失了,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不是炼器大阵,也不是想把我们聚集在一起,这个阵法……恐怕永远不会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