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贺文锦瞧着这侧,冷冷一笑, “果真还是什么样的姨娘出什么样的姑娘啊。” 便是如此吵闹着,忽而,厢房门再度被重重推开,一股极浓重的血腥味道钻进众人鼻腔。 手里拎着把近乎在血缸子里泡了一遍的巨斧,平阳候喘着粗气,一双铜铃眼瞪得死大,正大步迈入房里头。 那铁器带着血色,叫他动作带得在地板上拖拽而行,只发出诡异的,仿若濒死前尖叫般的咯吱声来。 死死瞪向早已只能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立的贺文茵,平阳候一拖斧头在她身前,厉声喝道, “——去搜她院子,上上下下,一寸也不要放过!” 颤抖望着已然带了血色与腥气的,原先散着淡淡好闻暖香的藕粉裙摆,贺文茵勉强抬头,求助望向始终坐在一旁的大夫人。 “无事的,文茵。” 见状只闭目诵经,大夫人手上转着佛珠,声音仍是那般的温和, “若你当真清白,那自是不怕这翻院子的,是不是?假使真是错怪了你,母亲会叫你妹妹向你赔礼道歉的,好吗?” ……又来了。 耳边仍是那喧嚣刺耳的声音,贺文茵却忽地觉着无比寂静起来。 又要浑身僵直发颤,眼泪近乎要克制不住,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心上头仿若有无数只鬼手死死抓着不放了。 其实,平日里头,她近乎都要习惯这种感觉了。 可偏偏认识谢澜后的这些日子属实轻快不少,叫她耐受性也低了下去,只觉着怎么这般的难熬。 ……谢澜。 愣怔眼神瞧着那绣了漂亮极了的小猫状花样的,如今早已被血染得叫人作呕的裙摆,贺文茵脑内忽地蹦出了一个人影。 他……会信自己吗? 若是他的话…… 紧紧攥起那仍留有暖香的袖口,忽而,贺文茵竭力抬起头,直直去对上平阳候的可怖目光,竟是直接哑着嗓音,断断续续开口, “……那日送来餐食时,国公府上的丫头也同样在此。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叫当日的丫头前来对峙。” 仿若第一天认识这个姑娘,平阳候闻言近乎失了神,半晌方才指着她的脸怒吼道, “——你!你跪下!” “……至于院子。” 然则,贺文茵只复又深吸好几口气,挺着身子仍那般迎上他的目光。 盯着那方才杀完人的人眼神,尽管声音轻飘飘又发颤发抖,但她仍在一字字继续, “……里头物件赠予我当日,国公并未去官府签下条子。因此……那些仍是国公的私产。若是要搜,便请侯爷先问过国公罢。” “我不大舒服,便先回了。” 说罢,对着屋内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她只勉强一福身,便径自出了房内。 外头,月疏雨眠两个亲眼见着平阳候红着眼砍杀了几个侍女小厮,本就心惊胆战。再见着姑娘近乎染红了的裙摆,险些便要哭出声来。 勉强直起身子抱抱两个小丫头,贺文茵竭力温声拍拍她们的背, “……你们还好就好了。无事的……莫要怕。” 月疏哭得人近乎都要站不住,“要……要叫国公来么?” ……他的名号还当真好使。今日虽说瞧着凶险,可实则平阳候动都没敢动自己一下。 带着她们出了那院落,贺文茵心神巨疲,只勉强一笑, “……不必。有他的名号撑着,他们不敢来的。” 雨眠瞧着她模样,犹豫开口,“可姑娘这样……” 只摸摸她发颤的脑袋,贺文茵轻声笑笑, “……他身上也不舒坦,我缓缓便好了,不必劳烦他。” “不必的。今日忙了许久,你们喝些暖身子的东西回房歇息吧?” 瞧着终是到了春山院,贺文茵温和一笑, “我也想歇息会了。” 将两个小丫头安置好,方才由着僵直身子直直倒至床榻上头,贺文茵许久都动弹不得。 只觉着耳边仍是那吵吵闹闹的声音在不停回响,平阳候那斧头仍在她耳边一遍遍地拖。 抱着软和锦被轻喘许久,觉着那死死攥着自己一颗本就要不跳的心的鬼手稍稍松了些,贺文茵方才缓缓换了衣裳。 说起来,她昨夜竟不曾梦魇。也不知是不是有好心的仙女帮了她一回。 若是世上当真有这种神仙。 默然望向那洗不净的崭新衣裳许久,将整个人深深埋进被窝里头,贺文茵沉沉闭眼。 便给她一宿好眠罢。 直直叫她睡到出嫁那日,便好了。 …… 方才昏昏沉沉醒来,贺文茵便听见有什么吵吵闹闹的声音在外头。 W?a?n?g?阯?F?a?b?u?页?í????ù?????n???0????????????м 于是她便慢吞吞披上披风与外衫出去瞧了眼。 外头,三一方才喝退了一群乌压压府兵。见她披散着发,又苍白着一张小脸过来,忙慌忙道, “姑娘还好罢?” 贺文茵闻言点点头。 可瞧着她模样神色只觉着怎么瞧怎么不对头,又看着她一副竟是要出门的模样,她忙过去拦, “无事的。姑娘为人几何奴婢是最清楚的,定不会叫姑娘吃了委屈去。姑娘先回房一阵罢?国公马上便来瞧您。” 仍是小小摇着头,贺文茵晃晃脑袋,便径直绕开了三一,步子虚浮,漫无边际地四处晃悠起来。 她总觉着头昏得要命,想去寻个地方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谁知,晃悠着晃悠着,便晃到了一处半结冰的,上头满是凋败荷叶的湖旁。 ……是了,大夫人便是在这湖里头被推下去的。 虽说三岁时便隐约记了事,但她真正有记忆,约莫是姨娘死后的事。 也因此,她对前大夫人印象朦朦胧胧。只记着那些日子里头,因着平阳候正风头无两,纳了不少妾室,但她反倒一丝醋也不吃,竟是全叫他纳回了府。 可她是怎么死的呢? ……老四贺文君的姨娘可能给她下过毒。除此之外,还有谁想害她呢? 忽而,似是极其遥远的远处,传来了些微弱的声音与些许打斗般的声音。 ——在贺文茵出神时,贺文君与徐姨娘二人推推搡搡,后头跟着一群惊弓之鸟一般的下人,正近乎要在她身侧扭打在一起。 “——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你有病?你不去找贺文茵,发疯一样找我——” “分明是你栽赃陷害——” 似是气极了般,徐姨娘竟白着张脸,径直便要将贺文君往湖里头推。然则贺文君像条鱼般躲得飞快,她手又来不及收。 于是便直直落到了正失了魂般呆立在湖畔的贺文茵身上。 所幸,一旁十一飞一般将她捞了上来,她的衣角连水都未曾沾到。 然而,忽地,贺文茵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