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会情不自禁幻想自己是生日会的主角,但旋即觉得太贪心, 于是想,如果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就好了, 他就满足了。
可以不要礼物的。
*
因而作为被邀请被欢迎的一方时,他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直到薛棋母亲和蔼又亲切地招呼他:“你就是宁北凉吧,经常听我家棋儿提起你,快坐啊,跟在自己家里就行,随意点。”
他这才回了个略显局促的笑容,一边道谢一边落座。
不同于宁家生日宴时的隆重、盛大、规矩,薛棋的生日宴随意又自在。
薛父觉得孩子们不小了,难得同学们聚在一起,两人就不掺和了,哥们似的拍拍儿子的肩,嘱咐他带同学们吃好玩好,然后拉着薛母出了门,带薛母去进行浪漫的烛光晚餐了。
大人一离开,屋里空气一下子轻了几分,除了宁北凉,其他人欢呼着涌向薛棋的卧室,翻出来游戏机、狼人杀、零食,不一会就自动分流,热火朝天玩起来。
没有移动位置的宁北凉低头,那种家里最常见的圆桌上摆满了薛父薛母亲手做的家常菜,正散发着温暖的味道。
宁北凉觉得,一定比宁家名厨精心准备的满汉全席还要可口。
“北子,想啥呢?”
薛棋一巴掌拍向宁北凉的后脑勺。
看着宁北凉迷茫的眼神,他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忘了你是第一次来参加我生日会了,哎,我屋里的东西你随便玩,都是好兄弟,不用拘束!”
他说完,想到好兄弟并不外向的性格,又想到他除了自己谁都不认识,干脆拉了把凳子坐在了他旁边。
“今儿个我这寿星,就宠幸你这儿子了!”
薛棋一边胡说,一边打了个酒嗝。
这位未成年显然喝了不少,脸红得醉醺醺,“对了,北子,你生日几号的?”
他当时的状态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因而宁北凉没想过他会记得这个自己也要回忆半天才能想起的陌生日子。
何况,自己的生日,正好是跨年日,谁不忙着和家人在一起啊。
那年12月31日,宁北凉本以为自己会平平无奇、悄无声息地度过新一岁的第一天。
但他却收到了一份快递。
拆开,里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礼物盒,装着一个陀螺和一张纸条,陀螺是那个年纪的小孩都会喜欢的玩具。
纸条上,薛棋用狗爬似的字写着:北子,生日快乐!
宁北凉认真端详了一会那个玩具,然后把它放回了礼物盒,仔细收好后藏到了床底下。
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的宁北凉像一个偷吃到糖的小仓鼠,连高兴都不敢向别人宣扬。
但他的嘴角,却真真切切扬了一天。
当然了,那时的小仓鼠并不知道,“爱子心切”的薛棋每年都不会落下给他的生日礼物。
*
而现在,宁清柠决定用行动替宁北凉感谢一下好兄弟一直以来的关照。
被围观群众们调戏的脸还是红的,他眼神转向导演,真诚地道:“虽然赶不上我的生日,但咱们能赶得上薛棋的生日。”
于是围观群众们的关注点转到了薛棋身上:“薛帅哥生日何时啊?”
闻言,薛棋一只胳膊搭在宁清柠身上,另一只手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开始查日历。
他想点日历,却错点了旁边的微博,想着不妨顺便瞅两眼有什么新鲜事。
这一瞅,就是#《我这样生活》官宣,“豪门之光”宁家集体参加#的热搜。
他原本随意交叉的腿一下子立整起来,连忙将手机递给宁清柠,问道:“北子,你知道这事吗?”
宁清柠盯手机盯了好一会,才从茫茫记忆海中扒拉出了相关记忆。
原来就是那部曾经是压垮宁北凉最后一根稻草的综艺啊。
他将自己的手机开机,这才看到苏歌几天前发的威胁消息。
可笑的、幼稚的威胁。
“啧啧啧,到了现在,你所谓的家人还把你当
生命中只有亲情的傻子呢,同位体。”
宁清柠实在没忍住,难得在意识世界里“嘲讽”了下心理脆弱的同位体。
意识世界里的宁北凉露出个苦笑,眼里却多了分释然。
在听到母亲的语音时,他第一反应是咯噔一声,接着竟然有种平静与放松,好像终于切断了一直无形缠着他、让他无法顺畅呼吸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