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欲站起身, 从桌上拿起酒杯仰头灌酒,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快速滚动,微抬的下颚线条流畅,掉落的酒液顺着下巴滑到脖颈, 又没入衣领,领口湿了大半。
紧接着,他又拿起另一杯,再次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通身的锋芒毫无掩饰,呈现出一种恣意又锐利的姿态。
最后一杯喝完后,裴知欲用手背擦了下唇角,另只手将杯口倒转,平静示意喝完了。
场子瞬间沸腾起来,一群人声嘶力竭地起哄捧场,方苏真拉着她胳膊激动道:“我靠!我靠!这哥太帅了啊。”
许羽书:“……还好吧。”
方苏真兴奋不减:“没事,你的想法不重要,毕竟你有死对头的偏见,在你眼里裴知欲一无是处。”
许羽书本能地想出声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哽住了,她抬头扫了眼裴知欲。
或许是喝完酒有些热,他将袖子捋至手肘处,露出一截清瘦有力的小臂,额发凌乱地往后昂,浓锋的五官一览无余。
此时正好轮到裴知欲抽牌,他从牌堆中捏了张,摊平放在桌上,一看清牌面上的9就懒洋洋地提了下唇角,目光笔直地朝她而来,冲她一扬下巴。
许羽书偏开脸笑了:“幼稚。”
行吧,她勉强承认,某人还是有点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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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又玩了几轮。
许羽书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她酒量算不上好,这会儿迟来地有了点头晕的感觉,身上也有点发烫。
她呼出一口气,凑在方苏真耳边说:“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方苏真端详了眼她的脸色:“醉了?”
“应该不至于,”许羽书搓了搓脸,“我就是有点热,用凉水泼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许羽书走到洗手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了下衣服,又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照着镜子擦脸的途中,镜面反射出了另一张面孔。
裴知欲靠在墙边,抱着胳膊垂着眼尾看她,神色较以往有些慵懒。
许羽书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主动说:“……你喝醉了?”
裴知欲笑:“有点晕,但还没到醉的地步。”
许羽书抿了抿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以针锋相对的模式相处得更多,以至于她实在不擅长在和他独处的时候找话题。
裴知欲盯着镜子里的她看了会儿,忽然没头没尾说:“有进步了。”
许羽书不解:“什么有进步了?”
裴知欲不答反问:“顾朗生日那天,餐桌上你看我什么意思?”
“我哪看你——”许羽书反驳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冷不丁想起了何平对她高中喝醉后的叙述。
——“酒品吧说坏不坏,就是一直抱着裴哥不撒手……”
许羽书刚被凉水降下去的温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她脸有些烧,强行让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该怎么解释看他的那一眼,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强有力的措辞。
就听到了裴知欲慢半拍的解释:“有进步的意思是指——起码你现在喝酒不上脸了,也不像以前似的,只喝一杯酒就开始胡言乱语,还抱着人不撒手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声音加重了些,几乎一字一顿。
许羽书眼皮像是被扎了下,她迅速别开脸,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说:“都过多少年了,早不那样了。”
“是吗,”裴知欲慢悠悠道,“那这样说,只有我遭受过你酒后的洗礼了?”
许羽书反应过来,她这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顿了顿,微笑:“也不用感到太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