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从他第一次从季康元包里无意翻出撕开的避孕套,一夜未眠后去向对方要解释,却只得到恋人满不在乎的笑,和一句“只是朋友的恶作剧”。
季康元对朋友间玩闹的尺度把控一向糟糕,最过分的一次是许术亲眼看到他在夜店跟同学玩用嘴传递扑克牌的游戏。
许术当晚回去就熬通宵列了张excel表,把他们之间契合的点和不适合的点都清晰罗列出来。
在越来越深的夜里,孤独变成不停歇的键盘的声音,许术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在‘不适合’上删删减减,在‘契合’上细致补充。
天亮的时候二者的数量终于趋平,他松一口气,像打赢了什么战役。解锁手机,季康元的凌晨更新的朋友圈里又有新的陌生面孔亲吻他的脸颊。
许术垂眸看了五分钟,突然一把合上电脑。
这一夜像个笑话。
许术提了分手,唯一一次。
季康元哭得眼肿,抹着眼睛说自己要改不要他离开。
之后也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相安无事的甜蜜日子,再然后就是一团乱麻的现在。
想来,不管是被无数次遗忘的承诺,还是让许术感到不安的关小飞,都只是关系破裂后铺展开的碎痕。
玻璃杯上第一道不起眼的口子,也许就是他第一次提分手时埋下的疑心。
季康元已经挂了很久的电话,房间里依旧是浅浅的窣窣声,并且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他们已经很久不做愛。
许术脸上做不出表情,他心空到有些麻木,端着冷掉的汤一步步回到沙发。
许术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惨白客厅灯下的腰背不再那样笔直了。
东方曙光微现时,他拿手机给妈妈发了条信息,他说自己好像有点累。
信息的上一条在某年的七月十三。
许术说,妈妈,我会幸福。
作者有话说:
不是错别字是口口词
第3章
“什么?吃了不乱发脾气的药?”
陈与年接到许术的电话时才刚睡醒,正惺忪着眼睛对着镜子刷牙。
他吐出一口泡沫,莫名其妙道:“我这是心理诊所,不是许愿池。”
许术捏了捏眉心,也觉得自己是一夜没睡昏了头,重新解释:“就是那种可以镇定情绪的药,应该有的吧?我不怕副作用,可以给我开一点吗?”
陈与年捧了把水漱口,随意道:“可以啊,你要多少?”
“多少都可以?”许术愣了下,认真思考后给出回答:“那先给我两盒吧,你跟我说一下每次的用量就行,我会注意。”
“嗯,可以,然后到时候你记得去给我探监。”
“……”许术被对方自然的语气噎了下,“我跟你说真的。”
“行了,遇到什么事儿了这是,还控制脾气的药,来跟你年哥聊两句,百病全消。”
陈与年跟许术是高中时就很好的哥们儿,两人常年位列班级一二,却一点争夺第一的水火不容都没有,反而经常放学在空教室给对方互补短板。
高中毕业后陈与年考了top大学的心理专业,之后去国外硕士留学,回国开了间不错的心理诊所,继续在行业内深耕,前段时间又有了攻博的想法。
许术那边半天没回音,陈与年一边侧头夹着手机换睡裤,一边喊:“喂喂喂?有人吗?”
“明天中午吧,”许术说,“我觉得自己状态很不对,可能需要拜托你帮忙调整一下。”
“什么拜托不拜托,你跟我别来这套,到时候咱订个餐厅?”陈与年笑道,“我们都多久没见了,你不是忙工作就是陪你男朋友,友情只配站在你人生棋盘的楚河汉界被淹死。——还订之前那家川菜馆?”
他是在打着开玩笑的由头悄悄抱怨,许术听出来了,难得笑了两声:“行啊。”
陈与年挂了电话心情不错,这是许术这么多年第一次主动开口求助。他把眉毛扬得老高,出门的时候还在看明天的天气预报。
小雨,也还行吧。
许术到公司一向早,部门办公室里只有他和一个新转正的李薇,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
对方坐在工位上,头埋得恨低,许术路过时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