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术没有跟季康元说明什么,季康元自然就对此天翻地覆毫不知情,看到屏幕上突然弹出来的转账信息,还奇怪地给许术发去询问的消息,却只得到一枚鲜红的感叹号。
他本就一直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这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深夜里,季康元在床上猫头鹰似的睁着眼,紧攥着手里的飞鸟胸针,将它牢牢抵在胸口处,掌心被尖锐的翅膀烙上深深的印痕,内心的不安也不能消减半分。
黑夜仍旧奔腾,与卑微怯懦的爱意一起,在惶惶的寂静中冲向天明。
第二天一早,七点不到,街上人很少,季康元已经等在餐厅门前。
他不确定许术多久上班,又很怕错过,想早一点向他询问清楚一切反常举动的原因。
虽然季康元对许术会重新接受自己的这个可能并太大无信心,但也觉得以许术的性格,既然已经会有对这件事的纠结和考虑,哪怕最后给他的评分不能及格,也不该是这样生硬冷酷的结果。
季康元运气不好,今天张贝丽不在,许术又是晚班,左右等不见人,他也舍不得走,就在电话里跟助理简单安排了一下工作,告诉对方自己今天不去公司。
什么时候起,等待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常态。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将这个沉默男人的影子贴在墙上,一直到下午四点,他就这么默默地站着。
许术看到他时,这个一晚没睡,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又被晒了许久太阳的男人,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
两人对视片刻,依旧是季康元先浮出个有些勉强的笑来:“你来了。”
许术慢慢朝他走近,眼里没什么情绪,季康元的笑就渐渐如遇风的烛火,在脸上不安地闪动,马上要熄灭了般。
最起码死也要死个明白,季康元想。他不觉得自己又做了什么足够让许术将他彻底判出局的蠢事。可他也不太确定。他在关于许术的事情上永远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他想再朝许术笑一笑,眼圈儿上却多了层红晕;他想跟许术好好地谈一谈,声线却在空气中不受控地颤抖。
最后,他捡不起体面,只能像任何一只被主人抛弃在路边的,依赖人类的,不具备独立生存能力的宠物那样说话。没人会怀疑,如果它们也能开口,就应该是这个语气,这个声音,这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给季康元一点点的希望又要把人推开,为什么一句解释都不留就直接将季康元从身边驱逐,为什么不像季康元曾经对他那样把人留在身边折磨戏弄,为什么明明景培让他那么累,在最后的较量里还是选择让他胜出。
许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双眼睛空荡荡地望着季康元,却再难将人装进去。
他说:“别来打扰我了。”
温和的阳光照着街边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其实世上很多残忍的事情,平静地接受反而更能抵御它所带来的伤害,不必如这可怜人一般苦苦在心中逼问为什么。
再说这种事情哪里有答案,又不是花开花败,要顺应着自然的规律,从他选择将生死之权献祭给另一人起,一切结果就都只决定在那人某一瞬间的心情里了。
第62章 62.彼此心事
这段时间陈与年带着phoebe逛遍了祖国的大好山河,为了让她得到最极致的纯享体验,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20寸行李箱陈与年是说提就提,两斤多的佳能单反往脖子上说挂就挂,每个打卡点都给她来个一二十张,全程不喊苦不叫累,那股精神头就是跟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少先队员比起来也丝毫不输。
就是周一结束完行程,他躺倒在酒店的床上,被骤然抠掉电池般,眼睛一翻就昏睡了一天一夜。
两人调整了一段时间,陈与年终于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朋友。趁着phoebe回去上班前的最后几天,陈与年给许术拨了通电话,在电话里跟人敲了个时间约着一起吃饭。
时间就定在周五晚上,陈与年提议phoebe归国前的最后一次聚餐由她来决定,所以他们三个最终在烤鸭店碰面。
最近气温持续走高,夜渐短昼渐长,到了六点世界依旧明亮。许术比陈与年他们先到。
店面很大,食客也不少,正正巧就剩了一个空桌,挨着窗。服务员把许术引过去,问清人数后上了对应碗筷,然后告诉他店里是扫码点餐,就脚步不停地匆匆去忙其他事情了。
陈与年酒店离这儿有段距离,路上堵车,比许术晚到了个十来分钟。
他们还没进门就隔着玻璃看到许术。许术坐得端正,一点余晖映在玻璃上,有点看不太清,但许术的眼睛确确实实是朝着他们的方向,于是陈与年冲他挥了挥手。没反应。phoebe见状又跳起来挥了挥。还是不动。
顶着路人频频回望的目光,两人灰溜溜地进了店。
等陈与年坐上许术对面的椅子才发现,许术脸还朝着窗外,走着神呢,完全没注意到他们。
“嘿!”陈与年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窗户外面有动画啊?看这么仔细。”
许术一惊,回头先跟phoebe打了招呼,目光转落在陈与年身上时瞬间凝固了,眼里有些愕然:“……你怎么晒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