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只有一只口红,别的没有。你是不是记错了,还是路上掉了。”
“好好想一下,别弄丢了。”
浅薄的被子下面,夏歌的手轻轻攥紧,她竭力保持了平静,只是手指的指甲略长,些微的刺痛感穿过手心。略微的麻意传染到心脏的时候,反倒是泛不起什么波折了。
这话还没有听完,江回舟感觉整个人都绷紧了,他脑海里只有夏歌的对于那点小费的关心,甚至对他口袋里有女人口红的事情丝毫不关心。
那就是说,在夏歌心里,已经不在关心自己了,占有欲的消除代表着爱意的褪去。嗡鸣声似乎在耳边响起,江回舟明明没有淋雨,却分明听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那场大雨落下的声音。
这视线和之前又截然不同了,夏歌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像是穷途末路的人在死死盯着他仅剩的那根稻草。她很想睁开眼睛去看,但是她不敢。
毕竟酸涩感已经到了自己眼眶中,如果贸然睁开,也许就会掉落泪水。
她不敢去赌,毕竟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反复摔倒,那样不是犯错,而是自杀。
已经在选择爱人方面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还是,选择错了,江回舟不是什么下雨天可怜巴巴淋湿的可以捡回家的小狗,他是一个把獠牙藏好的狼崽子。
不能心软,不要睁开眼,不要去想。
这样的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忙碌了一天的夏歌,迷迷糊糊的一丝睡意开始上涌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人又开口对她说了话。
“你对这只口红,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还没等她开口,那人声音中带了嘶哑,语速也快的莫名。
“你,是不是在外面认识别的男人了?”
第8章 折磨
◎完美谎言的最佳方式◎
刚刚的睡意像是遇到了冰咖啡,一瞬间褪去。
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站在窗边的人,夏歌双目微红,唇角有着微微的颤抖,她怒极反笑,几近倾斜的姿势靠在算不得柔软的床头上,竭力让两人的视线平行。
“怎么,江回舟,你是在质问我吗?”
这一句话是夏歌将他带回家的时候说过的,那时候浑身淋透的江回舟眼神澄澈的看着她,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就像当年被赶出家门的夏歌一样。
所剩不多的爱意在那时候萌发,夏歌看着他的眼睛,话语带着孤注一掷的紧张,“我可以收留你,但是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质问我,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毕竟应付太多的质问在夏歌的生涯中,实在是太多,让她疲于应付,而且被她纳入到私人领地中的人,质问更像是一把背刺的利刃。经历过这么多的日子,夏歌自认为自己心已经坚硬到可以对抗很多恶意。
但对于背后刺进来那把利刃,还是会轻易刺破那层表皮,而后鲜血淋漓。
自然,江回舟也记得这句话,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个标志,一个他涉足到夏歌内心那抹柔软的标志。这句质问一出现在他耳边,他那刻只能想到他要被夏歌抛弃了。
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声音却像是被替换成了呜咽,竭力控制的什么从眼眶里砸到伸出的手上,惊恐的朝着夏歌靠了过去,试图抓住她的手。
“你相信我,我没有,我就是······”
轻轻推开那双手,只是那颗泪水在江回舟的眼眶里晃动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诱人,诚实的夏歌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她抬起了自己尖细的下巴,没有移动身形,却挑了挑左侧的眉毛,那颗和江回舟别无二致的泪痣在夏歌的眼下,却是另一种张狂的美。
被抛弃的恐惧席卷了江回舟的全身,他从没有尝试过这种挫败感。那种失控的绝望,逼得他眼泪全都掉了出来。不过是轻轻一推,他甚至几乎站立不稳,借着这力道靠到了夏歌的腰间。
突如其来的拥抱,熟悉的气味涌入鼻尖,夏歌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腰间的少年,含着几分泪水,通红的眼眶,英挺的眉目此时看来是万分的可怜。正如当日那时他瞅着自己,说出那些轻易哄骗了自己的话。
“那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呢?”
伸出手,细长的指尖顺着那滴泪划过,来到江回舟精致的唇上。虽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但每一次夏歌都会惊叹于他那精细养出来的气质。
“姐姐,”似乎是哽咽住了,却被自己唇上的触感拉回了思绪,江回舟抿了抿嘴角,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他试图更加贴近的去亲吻让对方不要这么冷漠的对待。
还是那根指头轻轻抵住了他的额头,夏歌笑了一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那只口红。
以为她是要开始质问了,江回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跌落至谷底的人好像看到了天空中越过的救援飞机的轰鸣声,喜悦大过了一切。
拧开那只口红,仔细打量了一下,没有任何使用痕迹,上面的logo痕迹像是个好笑的符号刻录在裸粉色膏体上。夏歌用手指沾了一点,在对面人神色紧张到极点的时候,给江回舟略带泪水的嘴唇涂了上去。
“好闻吗?”
分明只是想要报复对方,却在看到江回舟此时样貌的瞬间,也起了情动。语气中带了情欲,眼神也就不再清白,夏歌居高临下的看着靠在自己腰间的少年,没等对方回答,低头直接吻了下去。
最开始接触到的是少年明显的怔愣,但很快他就反映了过来,试图回应的时候却被夏歌再次轻轻推了一把,瞬间的惶恐让他不敢再动作,手指紧紧捏着身下坐着的床单。
渐渐的青筋缓慢跃了起来,却仍旧不敢动弹。
朝着右边侧着脑袋,怀里的少年实在是过于温顺,让夏歌沉浸其中暂时忘记了先前的背叛,她伸出手,缓慢地按住了江回舟的耳朵,屏蔽掉了他周围的声音。
紧紧闭着双眼的江回舟被再次撤掉了听觉,只剩下唇部的触感,温热却又若即若离,他再也无法忍住,环抱住了夏歌。
这次他没有被推开,夏歌的手绕开他的耳朵,轻轻抚动着他的脑后,乌黑浓密的头发略微有些扎手,穿过指缝,想了想用指腹按了按他的头皮。
这好像是一个讯号般,彻底让江回舟心中那根弦彻底崩断。他着急的扯着自己的身上松散裹着的浴巾,本来已经用了一段时间洗涤多次的可怜浴巾直接被扯出刺啦声。
轻轻踢了一脚身上有些疯狂的少年,夏歌依旧是那副无关痛痒的神色,“别弄坏了我的东西。”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夏歌还说这种话,莫名的江回舟有些委屈,他抿了抿嘴唇,向来上挑的桃花眼向下一弯就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同样的泪痣在他的脸上反倒比在夏歌脸上更让人觉得魅惑。
很奇怪的气质,清纯可怜的少年在完美的家室中长大,矜贵的气质中却在此时面对自己的时候多了几分自卑。
这种东西夏歌见过很多次,在她看到下雨时同学的父母会来迎接的时候在心底悄悄蔓延,在每一个节日里的鞭炮声中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怀念着似乎是幻影一般的父母还有兄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