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柱间才发现这个院子乃至整个千手聚居地都安静非常。这可不是什么正常之事,毕竟他是千手的少族长,外面搜查他的忍者不应该放过这里,至少会留下一些人巡逻。
柱间吸了吸鼻子,他的眉眼一下子就红了,压抑着的情绪在听到千代的声音后就无法控制,等他擦着眼角踏入隔壁的待客室时,见到端坐在首座的千代,眼泪就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真是难看啊。”千代略带嫌弃的说着。
因为确实很难看。柱间是个感性的人,一哭起来就五官皱成一团,眼泪鼻涕往下掉,毫无形象可言。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估计嚎得半个城的人都能听见,就跟以前他被佛间追着打一样,又哭又叫的扰民。
柱间胡乱的擦掉眼泪鼻涕,跪坐在千代的对面,哽咽着说:“您是在等我么?所以……您也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对不对?”
他只要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委屈就一阵过一阵的涌现。“为什么伊田……为什么玛太他们那么恨我……伊田死了,如果是有什么不满的话,直接跟我说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选择死在他手里,为什么那么多人联合起来要陷害他?
“这样做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柱间满腹疑问,“说我傲慢我认了,我确实没有想过自己的主意竟然会伤害到那么多人,我不知道他们其实是那么想的,但为什么不跟我说……跟我说的话,我会改……”
“你不会改的。”千代打断了他断断续续的哭诉。
柱间的声音一滞,惊讶的抬头看向千代。
戴着半边黄金面具的王,一双蓝眸定定的看着柱间,在昏暗的没有电灯的,仅能够依靠着月光来勉强照明的室内,唯有千代的双眼是那么晶亮。
可就算是那般的明亮,柱间却发现自己无法从那双眼睛里分析出丝毫的情绪。犹如大海一般深邃的,深不见底的眼眸,眼睛的主人将自己的情绪全部都埋藏在他人摸不到的深处。
千代用平淡的语气,像是陈述事实一般的口吻说着:“你不会改的。”
柱间抖着嘴唇,过了一会颤抖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千代:“或许你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他们都会觉得——你不会改变。”她无心在这上面探讨下去,因为没有意义。
她叹着气道:“是到了我所厌烦的讲解环节么?我可没有当老师的志向,其中缘由,你自己去想。”
她斩断了柱间想追问的冲动。
直接的话语让柱间觉得自己脸上挂着的泪痕有些滑稽。他定定的看着千代,千代也任由着他,甚至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书本开始看起来。
柱间的视线她毫不在意。
过了好半晌,恢复冷静的柱间开口:“王殿,我还能回来吗?回太平国。”
千代的语气依旧那么沉着:“短时间不可能,无论是外敌还是你一手酿造的内祸,在没有解决之前你都没有回来的可能。”
冷酷得就像以往对柱间的优待是虚假的。但柱间并不觉得伤心,反而在听了千代的话之后笑了起来。
只是这个笑,看不出丁点高兴的成分。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低声问:“您所看到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啊……这个赌注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满盘皆输。”
在他眼里一切都是那么和谐,那么欢乐的景象,因为一切都有在变好。孩子们去上学,大人们有自己的工作,就算是没有查克拉的人只要努力也能够赚到钱活得很好。
在这个国家里,需要顾虑需要担心的东西都太少了。
虽然有敌人,但对绝大多数的人而言,这里已经是天堂。是在这个乱世之中唯一的净土。
这一切让柱间无法不去深爱。正因为这份深爱,他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做到更多。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他以为的美好,不过是表象罢了。千代所看到的世界,与他截然不同。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人心是如此的复杂。
多么可笑啊,明明不是小孩子了,明明是一名忍者,他却第一次知晓人性可以阴暗到何种程度。
前不久还和自己把酒言欢相谈尽欢的人,现在却恨不得将自己杀死,恨不得将自己彻底赶出这个国家。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叛徒,但他却没有留下来的资格。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