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向他,他的脸近在咫尺的望着我。
他一开始注视着我的眼睛,然后忽然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移开视线,看向了我的眼尾。
鹿丸抬手摸了摸我的眼眶,我怀疑他看出了眼泪曾经出现过的痕迹,但他只是用关节指背蹭了蹭我的下睫毛,却什么都没说。
“再不斩对你好吗?”
“……嗯。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比如说?”
“比如说……”鹿丸这么一问,我脑子一瞬间闪过许多再不斩说的话,最后记得最清楚的,居然是:“比如说,他说作为叛忍,要先丢掉礼貌。”
鹿丸眉眼舒展笑了起来:“你确定这是他的原话?”
看着他的笑脸,刚才那被压抑下去的冲动卷土重来,我抿住嘴唇,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鹿丸吃了一惊,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朝露?”
“我果然……还是喜欢鹿丸笑起来的样子。”
但我还记得自己是叛忍,因此只是抱了一下,就很快的放开了他:“不过,我是不会回木叶的。”
鹿丸看着我的表情好像有点恍惚:“……我知道。”
“你不劝我回去吗?”
“你不想回去自然有你的理由,但我会在木叶等你。”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鹿丸又从忍具包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日向家家主日向日足大人给宁次写的信,你可以帮我转交给他吗?”
我接过那封信,没有说话,但已经默认下来。
鹿丸轻声道:“谢谢你,朝露。”
我抬头看向他,他也看着我:“看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你要走了吗?”
“是啊……总是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鹿丸玩笑道:“你舍不得我吗?”
“嗯。”
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鹿丸愣住了:“诶?”
我低头勾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像是小孩子不舍得放开自己心爱的玩具:“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次,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我舍不得你。”
这句话说到最后来,我的哭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但和之前我不愿意在鹿丸面前暴露不同,现在在鹿丸面前,我觉得很安心,因为我感觉不管我是如何模样,他都能接纳我。
“……”
“鹿丸不可以留下来吗?”
“……留下来?”
“嗯……鹿丸也留在雾隐村,我们和以前一样在一起,好不好?”
鹿丸握住了我的手,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静默里爆发了激烈的挣扎。
他低声道:“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如果你单独来找我对我说,鹿丸,跟我一起走吧,我会怎么办。”
“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有些假设没有真正的发生过,永远也没有答案。如果你需要我,也许我会不顾一切的跟你一起离开,但有时候我也会说服自己,我还有我的家人。”
是的……鹿丸还有家人。
家人是很重要的存在。
“对不起,我不是要你抛弃你的家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鹿丸对我道:“你希望我能留在你的身边,我很高兴。但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和我加入雾隐村,是不同的概念。”
“我们想要改变这个忍者世界,”我恳切的看着他:“雾隐村只是一个开始,我们并不会做危害木叶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的加入的话,一定能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鹿丸苦笑道:“我没有你那么高远的志向,朝露。我原本……只是想随便当个忍者,随便赚点钱,然后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结婚。如果她喜欢孩子,我们就一起抚养孩子长大,如果她不喜欢孩子,那就我们两个一起生活到老。等到赚够了钱,就从忍者这个职位上退休,在家悠闲地养鹿下棋,然后和老婆同一天在睡梦中去世,一辈子都在一起,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看着他,突然哭了出来:“我不要。”
“诶?”鹿丸吃了一惊:“不要什么?”
我哭道:“鹿丸那么好的人,我只要一想到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鹿丸了,我就觉得好难过——呜哇——我不要鹿丸死掉——呜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那只是个假设啦!!”鹿丸哭笑不得的想给我擦拭眼泪:“那时候我肯定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再说了,哪有人不老不死的?”
“我不要鹿丸变老,我不要鹿丸消失,为什么鹿丸这么好的人不可以长命百岁,为什么大家不能永生不死?”
“好啦!好啦!”鹿丸抱住了我,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抚摸我的头发,轻拍我的后背,“我还在这呢。我还很年轻,还可以活很久很久哦。”
我最后还是在鹿丸面前哭的惨不忍睹,完全不知道一开始的忍耐究竟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