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妙橙只好打消了压下内力的念头,勉力起身,却感到头脑发晕,又跌坐下来。她吐的血太多了,这副身体支撑到现在已然是极限。
“尊上,你还好吗?”沂水见她嘴唇都发白了,心里焦急,“我去给你找一些药草……对,这里肯定有补气血提神的药。”
“哎等等——”
吕妙橙点了点头,刚想叫住他,这人兔子似的跑没影儿了。
他认识补气血的药草么?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还真让沂水找回来一种她认识的草药。
吕妙橙的手指拨开奇花异草,夹出几根豆芽一样的黄绿小草放进嘴里咀嚼。
“这是药草?”
沂水愕然。一路上他凭感觉挑了许多花草,唯独这几根焉不拉几的小草是不小心混进去的,他甚至还把它们挑了一些出去。
吕妙橙将药草嚼碎了咽下,“它叫黄风沉,一般都是晒干了入药。”
沂水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就是黄风沉?它晒干后是红色的针叶……怪不得我认不出来,还是尊上见多识广。有这样的神药,想必尊上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
吕妙橙呛住。
“你说它是神药?”她问。
“对啊,十分稀有,市面上按根卖,一根一两金。”
“一两金?!”
她爹爹平日里泡水喝的小草,一根一两金?他每次泡都是捻十几根放进壶中,滚水浸泡饮用,日日不断。
爹爹说自己气血虚,喝茶养身。
吕妙橙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她的爹爹住在破草屋里,每日稀粥小菜,衣着朴素,但与此同时,他每天要喝掉价值几十两黄金的茶?
第20章
今夜是下弦月。
罕有人至的广阔草地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他们在巨大的月轮下渺小如蝼蚁。
夜间的风甚是凛冽。毕竟是初春,草叶尚结着霜,而沂水能明显感觉到附近有一阵深冬的寒气,毫无疑问,这股寒气源自于他的尊上。
吕妙橙修炼的功法特殊,这他是知道的。
从相识起,她对自身的内力就已经掌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肆意施放,沂水不敢靠她太近,否则会被误伤。
穿越蛇巢时在泥水中搅了一身脏污,发鬓散乱,他们这副模样任谁看了不说一句乞丐,可她周身的威压如霜风过境。
沂水看着吕妙橙的背影,心想,有些事情,即使是失忆也不会改变的。
闻倾阁主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
是啊,管他窦谣死没死呢。
她一言不发,想来是十分迫切,定要连夜赶到望月崖……
实际上,吕妙橙只是口渴了。嗓子干得要冒烟,喉咙里像有一把粗粝的小刀慢慢刮着,连吞咽的动作都费劲。
偏偏走了这么久,路上连条小溪也看不见。
好渴,好累,她想睡觉……吕妙橙在内心哀嚎了一会儿,鼻尖忽然嗅闻到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
那香气甘润如清泉,闻到它的即刻起,先前口干舌燥的疲态一扫而空,吕妙橙禁不住用力吸了吸,整片肺腑都得到了滋养。
“你闻到没,好香啊……”
她回过头对沂水说。
夜风阵阵,她只看见一丛盛开的不知名野花。
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暗紫色的花朵从脚下连绵到天边,开得烂漫。
吕妙橙蹙起眉。奇怪,沂水是谁,她身后有人么?
“我是来做什么的……这又是哪里?”吕妙橙面色茫然地向前一连走出十几步。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要找一个人,那个人对她非常重要。
但是脑海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找不到那个人了。她应该找另一样东西,那个东西也很重要。
“我到底要找谁?是什么人……什么东西……”
吕妙橙疑惑地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的手为何在发抖?
就在这时,一道分外熟悉的清润男声在身后响起:“小妙橙?”
“爹爹!”
她喜出望外,急忙转过身去。
姹紫嫣红的花海中,一位眉目清雅的男子遥遥对她伸出手来。吕妙橙像一头莽撞的小豹子扑进他怀里,揪住他的衣袍:“爹爹你怎么来了?娘说你近来身子弱,要待在家里好好休息的。”
他笑着抚摸她的发顶:“当然是来陪你玩的。嘘,小声些。你娘在山那边干活,她看不见我们。今天教你编草蝴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