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要动手?”
沂水反问:“怎么,你忍不下这个心?小医师,你可要想清楚,你尚未成人,而他已经要哄骗尊上成婚了。届时可没有你的位置。”
“护法莫要妄自揣测他人心思,”火光一闪,小医师的眼瞳晦暗不明,“我从不曾想过与尊上结亲。”
“哼,”沂水冷笑,“果真吗?”
他眼底翻覆暗潮,直直投进小医师眼中,仿若搅碎黑暗的雷电一般,势要揭开他表面的伪装。
面对他的挑衅,小医师压了压眸子,避其锋芒,只说:“若是护法坚持这么想,那我……”
“小医师!沂水!”
窦谣跌跌撞撞冲上前,差点一脚踹进火堆里,“吕妙橙她出事了!那边有个人……”
他的话语仿佛落闸一般停住。
火堆旁两张清清冷冷的面容,头顶月色,面映火光,依旧消不去面上的阴沉气息,就像两只交锋试探的兽,对准彼此的利刃因为他的出现而晃了过来,一齐瞄着他。
二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从嘴唇到脖颈,往下时在胸膛略微停留,最后定在他松松垮垮的衣带上。
如果世上有“眼刀”功法,窦谣此刻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后背生出细密的冷汗,他不敢再轻举妄动,甚至连话也忘了继续说,还是沂水反应过来,问他:“尊上现在何处?”
窦谣便也跟着说道:“在那边,跟我来!”
花丛成片成片地倒伏,一人状若癫狂地挥舞长鞭,似与娇花有不共戴天之仇;另一人追逐着花丛中的彩蝶,口中不住叫道:“窦谣……窦谣!”
沂水正欲拔剑,被小医师伸手拦住。
他从怀中抓两个纸包朝二人一撒,白色的烟雾云一般飘过去,手执长鞭的祝姑娘蓦地收了手,而追逐彩蝶的吕妙橙两手罩住那宝蓝色蝴蝶,勾起唇角,将两片绚丽的翅膀撕成碎片。
“窦谣,抓住你了。”
熟悉的冷意直窜到天灵盖。
那破碎折翼的蝴蝶被捏在她手里,细细端详。吕妙橙看罢,敛起笑容,随手将它抛开。
做完这个动作,她吸入烟雾,神情变得木然,一眨眼,明净的茶色眼眸又换了回来,周身森寒的气息也荡然无存。
吕妙橙看看三个男子,又看看同样呆滞的祝姑娘,道:“小医师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她抽死……”
“真是对不住。”
祝姑娘向她作揖道歉。
一行人回到火堆旁,吕妙橙习惯性地揽住窦谣,发现他这回又在发抖。抖得跟筛糠似的,她轻轻拍他一下,他就跟着抖一下。
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妙橙,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我……”
她可不能说出来。幻象里,窦谣被抬上床后奋力挣扎,她看见自己拿了铁链把人栓住。结果窦谣宁死不从,张嘴就咬,身旁看不清面容的暗卫抽出鞭子替她狠狠抽打,窦谣被打得遍体鳞伤。
紧接着他挣脱铁链跑了,吕妙橙就在身后追啊追,终于追上他,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窦谣的身体,骨骼濒临破碎的声响在耳边不断放大。
吕妙橙想停下,她猜测窦谣的胸骨已经断了,可幻象里的她丝毫不受控制,异常暴虐,直到把人“完全”按在怀里。
太可怕了。
“妙橙……不想同我说吗。我看见你在追什么,是不是,和我有关?”
吕妙橙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梦到捉兔子呢。”
“抓它做什么?”窦谣眼神闪烁地问,“你喜欢兔子?”
“当然喜欢。”
吕妙橙坦坦荡荡地点头。
还没等窦谣放下心来,就听她继续说道:“杀了炖菜很好吃。”
“……”他强忍着逃走的冲动,试图劝说她,“兔子很可爱,养着玩也不错。”
“你喜欢养兔子啊。”吕妙橙心想,十天半个月才捉得到一只,留在家里做什么?若是养了,还要给它找草叶回来。
“那回去我们养一只?”她尝试提议道,“只不过要用铁笼子关起来,否则它会跑的。”
窦谣小脸煞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小医师正在盘问祝姑娘:“你是如何进来的?”
“趁乱混进来的,”祝姑娘回答道,“吕小姐挟持的王子发了很大的脾气,不少人都入了禁地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