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在天旋地转,景涟却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数声巨响,车顶轰隆剧震。原本凌乱的马车中更是雪上加霜,满地碎瓷片震起,暗器般天女散花。
景涟绝望地将脸埋低,已经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被扎成刺猬。
哪怕被刺客一刀砍死也好,她不想活下来的代价是扎一脸瓷片。
咣当!
马车车厢翻倒,柜顶最后的一件摆件跌落,砸在景涟身上,幸好不重。
她的手松开,在车厢里摔了两圈,七荤八素地伏在那里。
忽然,身后的车帘掀开了。
“公主。”
一个温柔、温和、温雅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带着无限的担忧:“微臣来迟了。”
是言怀璧。
言怀璧膝行入内,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景涟的身体。
他袖间有松竹冷泉般的清香,额间却还带着汗水,神情焦急忧虑,眼底倒映着景涟的影子。
景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
她也不想知道。
她的左臂痛的没了知觉,身上不知多出多少淤青伤痕,在柜子桌案上撞了无数下,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几乎想要吐出来。
她眼底最后的景象,是兰蕊跌跌撞撞撑起身体:“公主!公主你怎么样!”
兰蕊还活着。
景涟心底一松。
下一刻,她头一偏,眼前的黑暗彻底将她所有的意识吞没。
言怀璧抱着景涟,快步离开车厢。
兰蕊踉踉跄跄追出来,却与她想象的不一样,外面并没有武德使或禁军,而是数名身着言家护卫服侍的男子守在一旁。
“马车!”言怀璧疾声。
当年景涟曾经下嫁言怀璧,兰蕊没少见到这位光风霁月的少年名士,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焦急失态的模样。
言氏护卫不知从哪里寻来一辆狭小的马车,但它毕竟是马车。
言怀璧小心将景涟抱进车里,安置在马车的软垫上,仔细搭脉,又查看了她身上的伤,微松一口气。
“伤的不重,没有大碍。”言怀璧轻声道,“但还是要召几位太医来仔细诊断。”
兰蕊看见他就恼火,偏偏主仆有别,对方当年差点成了驸马,只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嗯。”
言怀璧也不介意,揭开车帘,目光投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