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怀璧道:“对方使刀,招式身法臣看不出来路,但力道强劲之余,身法仍旧轻盈迅捷,二者长处兼而有之,想必非高手教授不能有此武功。”
他稍稍一顿,又道:“能将轻灵身法发挥到极致,对方年纪不会很大。”
一个使刀,身法轻盈迅捷的年轻高手,永乐公主遇刺时从天而降,又成功脱逃。
皇帝双眼缓缓眯起,像一头警惕的猛兽。
他若有所思,朝旁一瞥,李进已经小步趋前,等着皇帝吩咐。
皇帝提笔,在一张信笺上写了数行字。
李进不敢怠慢,连忙仔细收入密匣中,双手捧着密匣,无声从殿后退了出去。
紧接着皇帝道:“你去传朕口谕,令武德司急召政事堂诸相,即刻入宫,到议政殿等候议事。”
天家公主还宫途中遇刺,那些逸散在外的乱党绝不能再留了。
言怀璧微怔,迟迟未曾听到皇帝身边的侍从应声,明白过来,再次俯身道:“臣领命。”
言怀璧退了出去。
皇帝朝殿后走去。
他再度踏入了殿后静室之中。
阔朗的静室里,列祖列宗的画像笼罩在轻纱后,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皇帝。
皇帝径直越过祖宗们,来到了最后一幅穆宗皇帝的画像面前。
他与冰冷的画像对视。
“你身体从小就不好。”皇帝淡淡道,“不能弓马骑射,不能过分劳神,本来就该待在福宁殿里,不听不看,朝野自然运转无虞,垂衣拱手治天下。”
“你是嫡长子,占据嫡长的名分,再有父皇的偏心,便立于不败之地,自己寿数不能长久,亦可极力静养延寿,为子嗣铺路。”
“你本来什么都不必做,什么都不该做,从生到死,位居绝顶。”
“是你自己葬送了自己,皇兄。”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画卷落款上,凝视着那对紧密相依的名字。
“自己葬送自己,也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血脉后人。这些无谓的事,真不知道你们做来有什么意义。”
他的唇角渐渐露出一丝嘲意,眼底却有疲惫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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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涟做了一个梦。
她的眼前是一架栏车。
名为栏车,其实是一种悬起来离地不远,可以轻轻推动的幼儿睡榻,四周有围栏,避免幼儿摔出去。
景涟看着栏车,心里有些奇怪。
她自己没有生育过,但当年出嫁时,公主嫁妆何等豪奢,凡所用者一应俱全,足够她从十五岁用到八十五岁,嫁妆中自然也有一架极为精细的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