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犹豫片刻,松开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大人……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是……”
她越说脸越热。
原本夸赞男子英俊的溢美之词她信手拈来,可在这悄静月夜中,与被赞美之人只隔了几步之遥,她刚说了两个词,便觉得口干舌燥,脑袋里也干巴巴的,想了半天,只嗫嚅着补充:
“是好看的……”
说完,她眉尖一蹙,无比懊恼地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陈君迁听罢,眼睛却亮了。
他也沉默着,心中却有如波涛汹涌。
两人一个抱膝坐在床上,一个盘腿坐在地上,借着月色,他能隐约看见她含羞带怯的眼神。
须臾,他按捺不住,问:
“那,上京贵女,可会喜欢?”
沈京墨慌张地抬起了眼。
黑暗中,他目光灼烫。
烫得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他这话并未指名道姓,可沈京墨却觉得,他并不是在问所有的上京贵女。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环抱着腿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
这问题她答也不是,不答,又显得心中有鬼。
陈君迁此时已不似刚刚急迫,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屋中暧昧地静了许久。
“我……”
沈京墨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心头像装了只迷路的小鹿,不停地左右乱撞。
“……我不知道。大人别问了!”
她飞快地说完,躺倒下去背对向他,扯过被子蒙住了胀红发烫的脸。
*
“大人,咱们县衙有规矩,除非轮值或有十万火急之事,否则下值即走不许拖延,这还是您定的。在下已经下值一刻钟了。”
谢遇欢坐在桌旁,一手撑腮,另一只手摇着扇子,翻翻眼皮瞧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语气颇为无奈。
陈君迁听完,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反将房门落了闩。
谢遇欢:……
陈君迁在屋中焦躁不安地走过来走过去。
“你是我师爷,帮我分析难题是你应该的,”理虽不直,奈何气壮,“你说我昨晚是不是太着急了?‘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意思?”
谢遇欢面无表情:“不喜欢。”
陈君迁抬起的脚就是一顿:“……你再想想。你是师爷,是智囊,遇事不能急,多考虑考虑。”
谢遇欢斩钉截铁:“不喜欢。”
陈君迁拧眉:“就不能是害羞?”
谢遇欢摇头:“不觉得。”
陈君迁:……
能见到陈君迁吃瘪的机会可不多,谢遇欢摇扇子的手都轻快了许多,正要开口调侃他两句,就见他又负着手走了起来。
边走边分析:“她对那书生好,应该是喜欢那样的男人,白净,还瘦,识文断字,说话文绉绉一套一套的。”
就像谢遇欢和他说过的,上京公子哥的形象。
当初傅修远寄信来时,他就短暂地感受到过危机。但傅修远毕竟远在上京,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永宁县这样的小地方,再加上那封信惹得她眼泪涟涟,猜也知道他没说好话,陈君迁彼时的危机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眼下,那姓付的书生虽然在他看来相貌平平,想来和傅修远没法比,但胜在看得见摸得着。
这样一个近在眼前的威胁,可比千里之外的傅修远更可怕。
他开始细数敌我两方的差别。
“长相,她说我也好看。但她还说那书生白,”先前谢遇欢说公子哥白,他还不当回事,如今却揉着自己的脸皮认真思考起来,“是黑了点儿、糙了点儿……这怎么改?”
谢遇欢不禁发笑:“少晒太阳少吹风,实在不行抹点面脂。”
陈君迁默默斟酌片刻,觉得他所言有理。
下一条。
“为人,都不差。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应该看得出。那个书生看着是个有良心的,如果他没说谎,之前在上京做的事也算是条汉子。”这一点上,他们打平。
“但他读过书,据说写字也漂亮,她现在又办了学堂,刚好帮得上忙。”陈君迁说罢眉头紧皱,扭脸看向谢遇欢。
谢遇欢:“怎么,想让我教你读书写字?”
陈君迁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