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刻,那间屋中就隐隐传出低得听不清楚的争执声。
沈京墨抿了抿唇,跨进屋里将门一关,走到谢玉娘身边坐了下来,拍拍她的手背:“想不想和我说说?”
谢玉娘没有动弹。
许久,她眼圈泛红地低头看向沈京墨,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京墨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没有催促。
又过了片刻,谢玉娘认命似的坐了下来,苦笑一声:
“我出生那年,有个算命先生说我命格不全,活不过二十三岁,除非在那之前找到与我命格相合的人成亲,才有可能破掉血光之灾。我爹后来走南闯北,不只是为了走镖养家,也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人救我的命。”
谢玉娘一开口,沈京墨就愣住了。
她原以为她和陈川柏之间只是简单的感情问题,没想到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几年后我爹按着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找到了陈川柏,也和算命先生确认过,他能救我的命。我爹就想和陈家结娃娃亲。只是我比他大三岁,陈家肯定不会同意。”
难怪谢家时常给陈家送东西,还让村里人误会谢玉娘看上了陈君迁。
沈京墨默默想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这事我五六年前就告诉过他,只要帮我渡过二十三岁就好,之后他要和离我绝不拦着。但从那之后他就开始躲我。两年前我们到了铜城,我爹做主,让他娶我。天地高堂都拜过了,可洞房时他却说陈伯和小陈大人都不知情,死活不肯和我圆房。我也不知只是拜堂能不能破掉血光之灾……”
“你既然娶了谢家丫头,为什么还晾着人家?”
隔壁,陈君迁将陈川柏拦在屋里审问。
陈川柏试着跑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放弃挣扎,在大哥对面坐了下来,解释了谢玉娘嫁给他的原因。
“她拿我当药,我已经同意和她拜堂了,还要我怎样?”
“你不喜欢人家?”
陈川柏一噎:“……她大我三岁!”
陈君迁不屑:“娘也比爹大三岁,那怎么了?”
陈川柏:“她……她是因为一个神棍的话硬要嫁给我的,又没感情!你遇见嫂嫂之前不也不肯娶没感情的人么?算了,我跟你说不通,嫂嫂有过体会,肯定能理解。我找她去。”
说完他就要起身去寻沈京墨。
陈君迁一听赶紧把人拦住。
是,沈京墨当年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嫁给他的,也和他没感情,可是他努力了三年,好不容易把她心捂热乎了,这臭小子现在去瞎说八道一通,这还得了?
他故作严肃地一指椅子:“说你俩的事儿,跟我和你嫂嫂有什么关系?坐下!”
陈川柏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兄弟俩沉默地对坐片刻,陈君迁看着一脸倔强的弟弟,叹了口气:“咱家不信命,可人家信。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趁早和人家说清楚,然后和离。这不是还有三年多呢,别耽误人家找愿意救命的郎君。”
照现在这样拖下去,万一谢玉娘哪天真出了事,谢家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陈川柏头上。他是不信命,但也没法阻止别人信。
“正好爹和我都在,实在不行,我替你去和谢家说清楚,让你俩和离。”
陈川柏又一次沉默了。
陈君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回答,气得给了他一脚:“嘴上抹浆糊了?”
陈川柏还是沉默,过了好久才道:“我陪爹去了。”
说完不顾他的阻拦,径直跑出了屋子。
“既然这些你都和他说清楚了,他要是不愿意,应该不会答应与你成亲才对。”
沈京墨听完谢玉娘的讲述,默默分析到。
谢玉娘苦笑:“许是觉得我在拿救命之恩要挟他吧。”
沈京墨:“那你是怎么想的,只是需要他救命,还是心里有他?”
谢玉娘脸色一红:“当、当然是为了活命。”
沈京墨:“那不如试试别人?天底下与你命格相合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你手下有三座城池、数万将士和百姓,兴许就有合适的人呢?”
既然只是为了活命,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谢玉娘听完她的话,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没有接话。
片刻后,谢玉娘站起身来:“我突然想起军中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哎!”事情还没解决,沈京墨追上去想与她再聊上几句。
只是才追到门口,隔壁的房门也刚刚好打开,谢玉娘与陈川柏迎面相撞。
他俩谁也没说话,尴尬地后退一步,错开视线,各自离开。
沈京墨和陈君迁站在门口,看着他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回到自己屋中。
*
关上门,两人互通有无,将刚刚问出的消息分享了一遍。
沈京墨秀眉微拧,双手托腮,问陈君迁:“你就没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