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君迁挑挑眉:“叫声‘君迁哥哥’。”
沈京墨白眼一翻。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惦记着听她叫哥哥。人家年轻夫妻叫哥哥是闺房情趣,他们老夫老妻这样叫……想想她就觉得牙酸。
“不叫。我选回答问题。”沈京墨边捋绳子边说。
陈君迁遭拒也没有不高兴,挺直了腰背,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你后不后悔嫁给我?”
沈京墨一愣,疑惑地皱起了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坐直了身子,肩头光滑的锦被便滑落了下去。
陈君迁给她拢好被子,垂眸道:“看见傅修远给你寄来的信了。”
傍晚他到栖凤殿时她不在,他闲来无事想去看看她最近看的书,走到桌前发现上面摊开了一封信。
他不知是什么信件,但能大大方方摆在这里,想必没什么隐秘的内容,便看了一眼。
信开头称呼她“靖靖”,他就知道写信之人是谁了。他没再往下看,但移开视线时还是不小心瞥见了第一句,傅修远说,这是他写给她的第三封信,祝她二十九岁生辰快乐。
他立刻明白了,前两年她生辰时收到的信,大概也是傅修远写来的。
她从没告诉过他,傅修远还在给她写信。
今晚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也一样睡不着。即使傅修远已经消失三年有余,也仍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他还挺记挂你。”
陈君迁坐着也比沈京墨高,就算低下头,她也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沈京墨咬了咬唇,突然丢下锦被,拉开他身上那条被子钻了进去,双臂环住他的腰仰头看他:“我喜欢过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从来不后悔喜欢过他。”
陈君迁扭开了脸。
她歪头去找他的视线,笑道:“就像我也从不后悔嫁给了你。”
陈君迁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但还是不肯看她。
沈京墨拧了下他的腰:“十七岁之前我都没见过你,你总不能要求我在那之前不为任何人动心吧?要怪就怪你没有早些来见我。”
“意思是我若早些见到你,你就不会喜欢他,会喜欢我?”
沈京墨撇了撇嘴,认真思考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结论:
“……不一定。”
陈君迁更委屈了。
沈京墨忍不住笑出了声,抱着他倒回床上,压在他身上亲他:“没发生过的事,我怎么能肯定?”
陈君迁捂住脸不让她亲,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她耐心劝着,亲了亲他的手背:“我只能确定现在的我喜欢你,以前的我……真不一定。我总不能骗你呀。”
陈君迁还是捂着脸。
身上的沈京墨动作一顿。
片刻后,她从他身上爬了下去,盖回自己的被子背对他躺,幽幽道:“哄不好算了。晚睡老得快,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生闷气吧,别吵着我。”
说完她就没动静了。
陈君迁转过头来,看着另一条锦被下平稳起伏的身影。
气了没多久,他猛地钻进她被子底下,狠狠把人抱进了怀里。
睁开眼时,陈君迁发现自己正身处闹市,身上穿着件干净但老旧的棉衣。棉衣不合身,一截手腕都露在了外面,冻得发红。
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身衣服。
而且他此时应该在栖凤殿温软香甜的床上,而不是在……上京的集市?
但他没工夫细想,周遭刺骨的寒冷是真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换一件暖和的衣裳,免得冻坏了身子。
刚好,路边就有一间成衣铺。
陈君迁快步走了进去,挑选了一件合身的厚实氅衣,准备付钱时才发现,他荷包里的铜钱,连两只袖子都买不起。
一旁等着收钱的老板看他的眼神愈发嫌弃。
陈君迁无奈地放下氅衣,正要离开,一抬眼却看见面前摆放着一面硕大的铜镜。
铜镜里清晰地映照着他的面容,年轻,英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更没有战时留下的额角上的伤疤。
陈君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住了。
他在做梦?可梦里哪会有这样真实的触感。
那他是……回到了过去?看他这副模样,加上荷包里这点铜板,陈君迁猜他现在至多不会超过二十一岁,很可能还没当上永宁县令。
可他那时哪来过上京?
陈君迁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打算去问问老板今天是什么日子。
“后日你及笄,我必须得有所表示啊!不许跟我客气,喜欢哪件都包起来!”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爽朗的说话声,店老板一听是个大主顾,立马摆出笑脸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