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鸟儿吃什么食,对病人有妨碍吗?”
冯溪沉默一瞬。
“……没妨碍,我家里也养鸟,顺嘴问问。”
祁承洲:“……”
这场病诊到这儿,冯溪心中有数,可想起沈棠的叮嘱,就没停手,又瞅了瞅箱笼里的衣裳,看了看妆匣里的首饰,瞧了瞧多宝阁的摆瓷器玉石……
等她逛够了,眼看祁承洲脸色阴沉,秦氏也有些不快,这才提笔,写下了药方。
字虽丑,却一挥而就,很是胸有成竹。
祁承洲眼见她到处瞎逛,不务正业,不像是看病,倒像是看风水,正暗自腹诽,又见她气定神闲,写得药方也与往日都不同,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说大夫,这是什么病症?”
冯溪不喜欢他,不想和他多说话,就随口瞎诌了一句。
“脾胃不和。”
“我家请过许多大夫,从未说是脾胃上的毛病……”
冯溪慢慢翻了个白眼。
“所以他们没把人治好。”
第69章 没出息的德行
祁承洲闻言一愣。
他平日里在妻小奴仆跟前呼喝惯了,除了雪姨娘,鲜少有人在他跟前这般放肆,此时被冯溪怼得无话可说,倒肃然起敬起来。
他平生自恃精明强干超过世人,也真心敬重有本事的人。
瞧这小女医年纪轻轻,相貌也平平无奇,却能说出这种狂话,想必多少有些胜人之处。
眼看冯溪正要收拾药箱,准备告辞,祁承洲忽然想起一事,又开了口。
“冯大夫,且留步。”
沈棠见冯溪起身要走,刚松了一口气,听到二表哥出言留人,又警惕起来。
祁承洲朝着秦姜云点了点头。
“近日我娘子的身子也不大舒坦,大夫若是方便,请移步正堂,给她也把把脉。”
秦氏闻言一怔——这负心的汉子,倒还没全然忘了结发夫妻的情谊。
冯溪虽然不大喜欢这人,可瞧了瞧秦姜云,见她脸上确实有些病色,略一思索,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是他,病人是病人。
不能因为烦他,就误了病人的身子。
鸣芳院,正堂内。
冯溪给秦姜云把了脉,什么也没问,也没像方才一样查看屋内房外,只是良久没有说话。
祁承洲见她一直不开口,等得有些心急。
“冯大夫,房下身子如何?子嗣上有碍吗?我们夫妻自五年前添了头生女儿,她一直未见胎气,近两年又总有些头疼胸闷,饮食无味。烦请大夫开几副好方子,调理一二。”
秦氏自从生了鸾姐儿后,多年来再无所出,祁承洲再怎么宠爱妾室,也知道秦氏才是他的正妻。
他还是想要一个嫡长子,体体面面继承他的产业。
秦氏虽没说话,可心里更急。
为了再度有孕,她明里暗里瞧过不少大夫,娘家也帮了不少忙,坐胎药吃得人舌尖发苦,依旧没见成效。
自家夫君是广陵城中出了名的浪荡风流,今儿朝东,明儿朝西,指不定哪天……她若无嫡子,终究难以安身。
沈棠静观其变,也在着急。
祁怀璟素来不喜欢掺和二表哥在家里家外的各种麻烦事,今日冯溪刚出了自家的院门,就平白无故被拉来给雪姨娘看病,连秦氏也要她把脉,她又是立冬的娘子……
冯溪眼里捎带手的事,其实麻烦死了,不光干涉到自己两口子,立冬两口子,还有二表哥家的好几口子!
老天保佑,她可千万别往油锅里浇冷水——那可是炸了一手的好锅!
冯溪……也挺急的。
眼看祁承洲目光炯炯,秦姜云满怀希冀,都等着自己给个准话,可这病……怎么说呢?
八目相对,四人各有各的心事。
沉思良久,冯溪终于开了口。
“二奶奶的身子没有大碍。至于子嗣一事么……还是要看时运。”
祁承洲听到时运二字,心中一咯噔,他一直疑心自己命里子嗣缘分浅,这才偌大年纪依旧膝下无子。
看来这位女医,果真有些道行。
秦氏凝了眉,忍不住追问一句。
“时运?冯大夫,时运是……有什么说法?”
冯溪摇了摇头,不肯多说。
沈棠叮嘱过,看病就看病,莫说因果。
她觉得沈棠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她不能当着人家夫妻的面直接说——
“你家汉子到处睡女人早就不干净了把你也染脏了你若是不休夫还想要孩子那喝什么药也没用还是听天由命吧!”
所以她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告辞,准备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