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我直接去骂了一顿,好叫她知道分寸。”
“哦~”
沈棠撑着下巴,微微垂下了眼眸。
这些日子跟着小姨和表妹斗智斗勇,她也看出来了,那小姑娘明面上惯会撒痴撒娇,无人处一转眼,又生出八百个心眼子。
偏生极会笼络人,光是一小群堂姊妹,都能被她搅弄地分成了五六个小帮派,又个个都能以她为重,果真是有几分手腕。
“表哥,如果……我就是说说,如果你没有娶我,你会娶她吗?”
祁怀璟暗叹,这妮子还不知道,饶是自己已经娶了她,老爷子还想逼他再娶一个。
“我这辈子宁可孑然一身,也不娶这样的人。睡里梦里都在算计人,让人睡觉都睡不踏实——谢天谢地,我如今有你为妻,心满意足。”
他又想起什么,忽然问她,“你呢,你若不嫁给我,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话音刚落,沈棠还没回答,祁怀璟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罢了,不许说,我不想听。”
他不想听,沈棠偏要凑过去看他的郁色,脸上满是温柔浅笑。
“你忘了~你我是前世定好的姻缘,今生必会结为夫妻。若是你姑姑没有嫁到我家,我也不曾认得你,只能一直找啊找……直到我成了老太太,你也成了老头儿,咱们俩拄着拐杖,偶然在路上碰见了,相互点点头,然后我会说……”
她故意压下嗓音,磕了两声,做出个老态龙钟的样子。
“……咳咳,原来你在这儿啊!”
祁怀璟这才笑了起来,抚着如云长发,亲了亲她正青春鲜嫩的脸庞。
“等你老了,一定是个很好看的老太太。”
沈棠也笑着点点头。
“别说浑话了,你早些睡吧,近日忙成这样,我瞧你都瘦了些。”
“等把头发晾干,你自己先睡,我今夜还要去铺子里。手里有个很急的大生意,必然是要熬个通宵。你若夜里一个人睡害怕,就把白露叫来陪你,明儿晚上我才能回家。”
沈棠坐起身,讶然道:“这么急的生意!”
“是啊,今儿差点连老爷子的寿宴都没空来!有个老主顾,说是要往江南去一趟,船已定了,原来定下的货却来不了。货船不能空发,便定了咱们铺子的香料——极好的买卖,很能赚上一笔银子。”
他眉目含笑,伏在沈棠的耳侧,语气极为得意。
“很大一笔银子呢。”
沈棠笑着点头,垂着满肩的乌发,吻了吻他的眉眼。
“既如此,你早些去吧。我还不睡呢,趁着有空,整一整从家里带来的那些医案。等写完,头发也能晾干了。”
祁怀璟点了头,临走前,又想起一事。
“这几日若得空,你让丫鬟们收拾下行李,等我收了这笔生意的货款,咱们就启程回广陵……老爷子的寿宴已过,我实在不想在这儿住了,烦人的事儿太多!”
沈棠点头答应,手拉着手送他出了院门,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在春日的朦胧夜色中,渐行渐远。
次日,沈棠叫来白露,带着丫鬟们一起,慢慢收拾回家的行李,准备好随时告辞启程。
但是,祁怀璟当夜没有回家。
次日午饭后,她派人去铺子里问话,小厮带回了他的纸条。
“有事,暂等,安心。”
草草书就,却是亲笔,沈棠想着他铺子里事忙,也安心等着。
一连七八日,他几乎都没回家,回来之后,也径自去外祖父的书房,众人都不敢进去,但是都听得到,爷孙俩闹得天翻地覆。
等出了书房门,祁怀璟又离了越家,依旧去铺子里,众人都不知道什么事。
有次,他深夜回了小院,只亲了亲她,倒头就睡。
一睡醒,他又要走,沈棠抓着他不放,盘问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和外祖父吵架?
他只说铺子里的事,不用她操心,说罢,依旧出门去了。
沈棠隐隐觉得不安,平日里旁敲侧击地问杜夫人、小姨等人,都说并不知情。
一日,沈棠正在花园的秋千上出神时,忽然有个小童跑了过来。
“姐姐!”
原来是东东。
赵闻峥也离得不远,悠悠然走了过来,乐呵呵地打招呼。
“外甥媳妇,晒太阳呢!”
沈棠看着这位自幼和祁怀璟一起长大的小姨夫,迎着春风眨了眨眼睛,忽然掉下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