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祁怀璟果真一整天没出门……准确的说,他一连三天都没出门。
饶是沈棠请的大夫说一切都好,他还是接连请了三位大夫,定要亲耳听听他们的诊断。
“胎像稳健,元气充沛,孕妇略感疲乏,也是常见的事,实在不必用药。”
大夫们说的话大差不差,祁怀璟每次听罢,都又欣喜又安慰,再掺着一点点惊慌……他做沈棠孩儿的爹爹了!
即便如此,祁怀璟还是留了大夫喝茶,细细询问有孕的妇人应该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每个大夫都问了一遍,不厌其烦,无微不至。
沈棠瞧他拉着人一句接着一句的样子,心中满是喜悦,等到大夫走了,又忍不住笑他。
“夫君,你简直比太太还唠叨些。”
真等越夫人来了梧桐苑,沈棠又收回了方才那句话。
儿子还是比不过他娘啊!
越夫人刚进门,一把揽住沈棠,搂在自己怀里,眼泪就掉了下来。
“娘的心肝肉啊!”
母爱深沉,沈棠被她搂得脸都变形了,努力在夹缝中给祁怀璟使眼色。
救命啊救命!
祁怀璟皱了眉,上去把娘子从老娘的怀里撕出来,护在身后。
“撒手,你先撒手……好端端的,哭什么!”
他说得理直气壮,因为他早就把自己掉得眼泪擦干了。
越夫人见抱不得沈棠,干脆一把抱住了他。
“我的儿啊,你不知道为娘有多高兴!你有孩儿了!为娘终于能看到你的孩儿了!”
毕竟大夫说过他子嗣艰难,她觉得沈棠能这么快就有身孕,实在是不容易啊。
祁怀璟刚刚得知要当爹,看着沈棠胃口不好又胸闷,也难得生出些“娘亲不易”的孝心,咬着牙让越夫人抱着哭了一会儿。
沈棠面带微笑,坐在一边儿,想起昨日,祁怀璟在书房里抱着她不肯撒手的样儿,活脱脱就是越夫人的翻版。
越夫人终于又有事儿忙了!
东西像流水一样,从郁金堂送到梧桐苑,安胎的补药,时兴的绸缎,安神的摆件……她想到什么送什么,很快就堆满了梧桐苑的库房。
忙完这一通,她又想起来了一桩正经事,叫孙嬷嬷请了好些绣娘,提前裁制小衣服小鞋子,偶尔自己也亲自上阵,捏起多年不动的绣花针,缝上两下……
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做好一大箱子,命人送去梧桐苑。
沈棠抚着自己刚刚隆起一点点的肚子,瞧着一箱子的红锦被,虎头帽,虎头鞋……每一只小鞋子小帽子上面都坠着明珠。
“这些新衣服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和你小时候的衣服很像。”
祁怀璟点了点头。
“确实。我娘总喜欢弄这玩意儿,当年不知道被我扔掉了多少。”
沈棠心里有点担心。
“你说,太太把你小时候的衣服全收了起来,以后,她不会也要把咱们孩儿穿过的衣服也……”
“瞧着吧,她八成已经在准备库房了。”
除了吃穿用度,越夫人也不忘烧香还愿,供奉观音,逢初一十五,还会在寺庙门口施粥。
“心诚则灵!不枉娘求了这么久,菩萨当真显灵,这么快把我儿的病给治好了!”
祁怀璟:“……”
越夫人忙得够呛,祁怀璟难得淡然,只要她不让沈棠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补品,任由她忙活。
毕竟她忙活的那些事,他也想做……
感谢菩萨!
他和他娘,总算母子连心了一回。
除了嗜睡,沈棠也很快变了口味,往日爱吃的食物,突然都没了食欲。
不吃鱼虾,说一股子腥味儿。
不吃羊肉,说一股子膻味儿。
不吃鸡鸭鹅,说一股子鸡鸭鹅味儿。
蛋也不吃,说一股子……蛋味儿。
眼睁睁看着人都瘦了,就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祁怀璟可算知道越夫人怎么看待挑食的他了——有点想打死,但又实在舍不得。
他恨不得自己替她吃上两口。
沈棠可比他乖多了,她不是一点儿不吃,只是吃了就吐,吐得惊天动地,连肩背都在颤抖。
看得祁怀璟倒吸凉气,飞速妥协,让她看着心情,想吃点啥啊吃点啥。
“想吃桃子……西瓜……杏子!”
“买!”
等买来最甜的果子了,沈棠突然又不想吃了。
“一股子……桃味儿!”
祁怀璟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桃子不是桃儿味,还能是什么味!
没办法,家里的东西吃不下,就偷溜到外边去吃。
夫妻俩趁着夜色,从小东门过去,神不知鬼不觉,溜到城中街上的酒楼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