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错人了,不好意思啊闻哥。 既然这事跟闻野没什么关系,那他就不能擅自把嘉嘉的私事告诉别人。 可闻野很敏锐。 也很直白。 Y:不像发错。 Y:他怎么了? 孟扬忍不住捶了捶脑门。 见瞒不过去,他斟酌了半天,才回复。 孟扬:没怎么,我听他昨晚辗转反侧的,估计是雨声太吵失眠了吧,我以为你俩吵架了呢,你就当没收到过我的消息哈,抱歉抱歉。 闻野没再搭理他了。 孟扬顿时松了口气,只当顺利糊弄过去了,放下手机。 结果一小时后,他居然接到闻野打来的语音电话。 孟扬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头像,眼睛越瞪越大。 他一脸惊奇地接起,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道:“……闻哥?” 那头传来格外直接的问句。 “你们宿舍在几楼?” 孟扬听得一惊,本能地望向窗外。 短暂的晴朗快要结束,天空中压着黑沉沉的乌云,明显还有一场暴雨要下。 “哥你点外卖了?不是,骑手不是都停了吗,而且也送不上来——” 闻野打断了他的话,干脆利落道:“我在楼下。” “……你在楼下?!” 孟扬彻底愣住,攥着手机,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身后的人。 此时的兰又嘉刚好放下了剧本,正在柜子里找东西。 面面相觑时,两人俱是一怔。 兰又嘉一脸茫然:“怎么了?谁在楼下?” 孟扬也面露困惑:“你拿伞干什么?……呃,是闻野。” 他只好把事情和盘托出,忐忑地道了歉。 兰又嘉面色如常,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是我让你操心了。我正好要出去一趟,顺便去楼下找他。” 孟扬望着他的背影喊:“一会儿就下雨了!你要去哪儿?” 当他拿着伞下了楼,看见那个等在宿舍楼门口的年轻男生时,听到的也是这一句。 外面风很大,地面一片湿濡,闻野穿着件宽大抗风的卫衣,肩上挂着一个包,像是匆匆赶过来,额角隐约有汗水闪烁,一看到他就问:“现在是台风天,你出去做什么?” 兰又嘉也好奇地问:“那你过来做什么?” 这会儿天气已经很差,外面几乎没有人了,校园里的树木被刮得摇摇晃晃,也将眼前人的发丝吹得纷飞凌乱。 闻野往前走了两步,挡住风口,听着这句鹦鹉学舌似的反问,挑了挑眉道:“我先问的。” 也对。 于是兰又嘉想了想,回答道:“我有东西忘在教室了,要去拿一下,很快就回来。” 当然是假的。 他不会很快回来,会一直等到这场雨彻底下完,才敢回来。 兰又嘉有表演教室的钥匙,打算去那里一个人待着,不想留在寝室里让舍友担心。 他没想到自己这次对雨天的反应会剧烈至此。 闻野问:“哪间教室?我帮你去拿。” 兰又嘉拒绝:“你又不是这个学校的,怎么会认识。” 闻野好笑道:“你也不是这个学校的,不是一样认识?” 兰又嘉没话说了,瞪他一眼,绕开他就想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别挡着我,趁现在还没下雨,我要赶紧过去——” 身旁传来一道有点遗憾的声音:“晚了。” 的确晚了。 就在说话的时间,台风雨已经落了下来。 雨丝噼里啪啦地拍打着屋檐,是一场从第一帧就显出暴烈之势的骤雨。 这是一场比昨夜更加严重、距离也更接近的暴雨。 兰又嘉的意识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视觉与听觉已被铺天盖地的雨水占据,身体随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可下一秒,耳畔却忽地一静。 一抹微凉的温度突如其来地覆盖在他耳边。 匆匆赶来的男生从包里拿出一副崭新的降噪耳机,给身旁正被风吹得发抖的人戴上。 这是他对“过来做什么”的回答。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雨声和人声一并消失,兰又嘉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混乱的呼吸声,也只能看见眼前人刻意放慢的口型。 四目相对中,尽管他什么也听不清,却分明读懂了对方想说的话。 他说:回去睡觉。 那一刻,兰又嘉怔怔地望着这个额角还残留着汗意的男生,竟找不到一个合适回应的语句。 他一整晚都没能入睡,安眠药和止痛药同时失效。 其实他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躲去梦里,就不会经历雨天了。 就在闻野以为他彻底呆住,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在他面前轻晃的时候,兰又嘉忽然开口了。 倾盆大雨中,他的声音很轻,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问:“你能抱我一下吗?” 听的人蓦地僵住:“什么?” 意识到兰又嘉这会儿听不见,闻野立刻替他摘下了耳机,提高音量重新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兰又嘉的嗓音发颤,竭力保持着镇定:“戴着耳机听不见的是我,又不是你。” 闻野看上去居然有些无措:“……我怕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明明他才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兰又嘉忍不住笑了:“只是拥抱而已,现在连上床都不代表要谈爱——” 没等话音落下,近在咫尺的男生先一步张开手臂拥住了他。 他被揽进了一个陌生的、有些僵硬的怀抱。 带着温暖热意的臂弯甚至不敢真正落在他肩胛,不敢用力地抱紧他。 和闻野平日里给人的率性印象截然不同。 这竟是一个笨拙生涩、小心翼翼的拥抱。 令那个被抱住的人心生恍然。 也分外难忘。 不一样,他想。 原来不同人的怀抱,有不一样的温度和气味。 失去了可以让他安然停泊的怀抱以后,雨天变得格外煎熬。 就像回到了兰又嘉最开始害怕雨天的那段时间,而且应激状态比那时更加严重。 即使听不见雨声也没有太大作用,只要他意识到外面正在下雨,就会无法自制地发抖、颤栗、陷入谵妄般的噩梦。 冰冷的药物已经不能陪他熬过雨天了,或许只有温暖坚固的、直至放晴前都不会离开他的拥抱才可以。 可他的时间所剩无几,没有资格去占有另一个那么奢侈的怀抱了。 这是和傅呈钧分开之后,他不曾预想过的副作用。 闻野不知道怀里的人正在恐惧中失神。 在一时冲动下做出了这个动作之后,他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忘了要说什么,视线也不知道该落在哪。 他第一次像这样拥抱一个人。 原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