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心,目光渐渐变得朦胧昏沉:“傅呈钧,我困了,安眠药没有失效……” 男人的声音愈发轻了:“嗯,睡吧。” 微凉的唇瓣拭去了眼角溢出的咸涩泪水。 傅呈钧吻着他的脸颊,温声说:“晚安,嘉嘉。” 兰又嘉却没再说话。 他没有回应这声晚安。 在大滴大滴滑落的泪水里昏厥般睡去。 那些泪珠冰凉又滚烫,令唇畔传来烧灼的刺痛感。 傅呈钧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睡颜,不知过了多久,才移开目光。 深邃沉郁的灰绿眸珠中,映出房间里的静谧景致。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不透明的塑料药盒。 兰又嘉在吃止痛药和安眠药。 旁边还有一个灰色的头戴式耳机,和一支长条形的陌生药膏。 傅呈钧凝眸看去,蓦地一怔。 祛疤药? 他几乎立刻看向床上正在熟睡的人,脑海里闪过先前见到的每一寸肌肤,指尖下意识落在了刚掖好不久的被角上。 然而,不等他再去检查和确认,答案已经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视野。 陷在睡梦里的青年侧身而睡,被泪水打湿的发梢潮热地贴在颊边,银色项链光芒闪动,映衬着白瓷一般无瑕的颈间肌肤。 本该无瑕。 在一年前的生日那天,这里被一场意外划开了一道形状狭长的伤口。 此后时间飞逝,往事尘封。 疤痕却再也没有淡去。 那是傅呈钧从来没有主动去触碰过的地方。 即使这道伤口正是因为他才会出现。 可他依然没有问过兰又嘉疼不疼,也没有关心过伤口结痂后的变化。 ……刻意没有。 弥漫着清浅呼吸声的酒店房间里,傅呈钧默然地望着那道浅色印记,呼吸霎那间变得艰涩。 调暗的灯光将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勾勒得愈发凛冽。 窗外传来遥远轰隆的雷声。 这是一个太过沉闷苦涩的雨夜。 他是真的不喜欢下雨天。 漫长煎熬的夜晚里,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只有门外那道及时响起的模糊声音。 正被窒息感寸寸吞没的男人试着深呼吸,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凸显,紧绷的指尖扯松了衬衣领口。 他有些恍然地想,幸好宋见风来得不算晚。 否则,兰又嘉只会更恨他。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 行色匆匆的宋见风大步走进轿厢,却差点同里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正要走出电梯的女人一脸错愕地叫住他:“诶,宋老师!” 宋见风闻声抬眸,一时间,竟比对方还要惊讶:“……米悦?” “怎么了?”米悦好奇地看着他,“你看到我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着急忙慌的……” 宋见风反应过来后,目光很快瞥过了对方空无一物的双手,问:“你见到兰又嘉了?” “没有啊,他在房间里睡觉呢,幸好我没吵醒他。”米悦主动道,“你有事找他吗?要不还是先给他发消息问问吧,等人醒了再去。” “行,那我晚点再找他。” 宋见风顺水推舟地认下她的猜测,收住了要进电梯的脚步,停顿两秒,又问:“你没吵醒他,怎么知道他在睡觉?” 听到这话,米悦忍不住笑了:“宋老师,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关心嘉嘉,要不是知道你只喜欢女生,我都要以为……” 女人话音微顿,笑容里带着几分促狭:“是好心人告诉我的,我还把本来给嘉嘉带的点心都给他了——你要问是哪个好心人吗?” “……”宋见风只好无奈做出投降状,“不敢问了,怕影响性取向。” “什么呀,宋老师你怎么还倒打一耙,突然就成我的错了……” 两人一起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说说笑笑中,那份短暂的凝滞如石子落进湖面,连湖水自己都未曾注意荡起的波纹。 他想,幸好是傅呈钧自己解决了。 否则,兰又嘉恐怕会更抗拒他。 翌日清晨。 兰又嘉从绵长的睡梦中醒来时,涌入耳畔的只有一片寂静。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Y?e?不?是?ǐ???μ???é?n?2?????5?.???????则?为?屾?寨?站?点 他难得睡了一个安谧的好觉,睡得很沉很沉。 以至于睡醒之后,茫然地望着光线黯淡的空气,呼吸间仿佛还残留着那股风雪般的冷香,完全覆盖了铺天盖地、森然可怖的雨水气味。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他没有看见傅呈钧的身影。 被温暖拥抱环绕的昨夜,仿佛一个将要开始忘却的美梦。 睡眼惺忪的青年缓慢地坐起来,伸手打开了床头灯。 紧接着,他目光一滞,意识到那并不是一个梦。 胡乱散落在床头柜上的药盒、耳机等物品被收拾得很整齐,秩序井然地叠放在一起。 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上,多出了两样东西。 一本深红色封皮的证书。 和一个长方形的首饰盒。 兰又嘉怔怔地看着它们,下意识掐紧了身上柔软的被子。 片刻后,泛白的指尖穿过安静的空气,也越过那本不敢再触碰的毕业证书,拿起了首饰盒。 盒子里放着一条项链。 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银链上错落地镶嵌着粒粒碎钻,或蓝或白,设计精致,但并不夸张繁复,宛如一汪波光粼粼的流水,美得轻盈又浓烈。 男人并未留下任何纸条或赠语,但兰又嘉竟在瞬息之间读懂了这份礼物的用意。 因为这条项链,与那枚悬挂在他颈间的蓝钻戒指仿佛天生一对,分外相称。 傅呈钧送给他一条更美更灿烂的项链,用来替换颈间这条款式简单的普通银链。 兰又嘉握着这条璀璨昂贵的项链,渐渐垂下了眼,睫边鸦羽轻颤。 忽然间,他猛地回过神来,匆忙将它放回盒子里,起身追了出去。 或许傅呈钧才刚走。 他要把这份礼物还给对方。 他不想要这份奢侈的礼物。 他只要自己选中的那条项链。 穿着睡袍的青年仓皇打开了房门,急切地向外张望。 走廊里蔓延的日光浅浅流泻进视野。 他没能找到傅呈钧。 却意外看见了另一道身影。 隔着几扇门的走廊对面,留着利落寸头的男生刚从房间里出来,听到对面的动静,恰好回眸望过来。 日光点亮了那人耳畔镶着的冰冷金属。 和那双瞳仁极黑的眼睛。 四目相对间,兰又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能地收起了那个一看就很昂贵的首饰盒,将它藏到身后,不知为什么,下意识想要解释。 可先开口的人,却是闻野。 他冷不丁地问:“复合了?” 兰又嘉愣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