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接过他的话,“他看过你所有的电影,一直很喜欢你,也是因为你,他才有了要成为演员的梦想。” “后来他考上了电影学院,前段时间你和梅导去京影试镜谢雪的时候,他在楼下遇到过你,还跟你合了影。” 这种话对纪因泓来说并不陌生。 从影二十年间,尤其是终于成名之后,无论是在剧组还是其他地方,他都经历过许多次这样或真心或恭维的时刻。 对此早已波澜不惊的男人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笑容,按部就班道:“真的?现在竞争这么激烈,能考上电影学院很厉害。可以成为你追逐梦想的动力,是我的荣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扬!飞扬的扬!” 在短暂的惊愕无措之后,看到偶像投来的赞许目光,孟扬简直激动得语无伦次,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深思熟虑:“我从小就喜欢你的电影,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偶像亲口问过他的名字和梦想,这一刻对他的意义,跟与粉丝偶遇时的单纯合影是完全不一样的。 纪因泓失笑,游刃有余地调侃道:“看来我是老了,已经到了拍过的电影能让人从小看到大的年纪了。” 孟扬顿时抓耳挠腮:“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跟以前比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等纪因泓风趣地接过他的话,再简单聊几句后就结束这番对话,却先听见另一道声音响起。 “是拍过的电影都成了让人难忘的永恒。” 那道声音清冽又柔和,透着纯然的真。 “电影好像真的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无论是拍一部电影还是看一部电影,都有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纪老师,你一定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 它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打着旋儿从心尖拂过。 虔诚地向往着长风尽头的湛蓝天穹。 这片轻轻颤动的羽毛,令纪因泓再一次忘了那些早已成为本能的反应和话语。 他看着那双世上最清澈的眼睛,怔忡几秒后,忽然移开了目光。 在镜头前第一次见到谢雪的陈易秋,曾在那一刻情不自禁地询问对方的姓名。 那句对白是剧本里写好的台词。 可唯有纪因泓知道,那是他拍了这么多年戏,第一次犯这种新手才会犯的低级错误。 他忘了词,也忘了摄影机的存在。 更忘了面前目光纯粹的少年,究竟是谢雪,还是兰又嘉。 只知道那是一片让人很想永远留住的羽毛。 洁白、美丽,世间难觅。 却又轻得随时会乘风离去。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ǐ??????????n?②????2????﹒???????则?为?屾?寨?站?点 所以他忽然郑重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恰好和戏中人说了同一句话,才没有被旁人察觉到失误。 反而成就了一幕让人难忘的永恒。 “孟扬,我记得你。” 原本只是侧身望来的男人蓦地站了起来,神情相较之前更真挚许多,声音也更温和宽厚:“那天你没有参加谢雪的试镜,对不对?” 孟扬目光更亮:“对对!我第一轮筛选都没过,因为外形不适合谢雪这个角色,幸好没过,我觉得我演技不行,真去试镜反而耽误您的时间——” 纪因泓却打断了他的自我批评:“我不觉得。” “你只是不适合那个角色,但还有很多角色等着你去尝试,我最初也是这样摸索过来的,永远不要怀疑自己,还是说,你不想拍出一部可以让一个孩子从此决定要成为演员的电影?” “想!”孟扬答得毫不犹豫,“我做梦都想成为您这样的演员!!” 男人便笑起来,目光温厚地朝他伸出了手:“那我有没有荣幸和未来的大明星握个手,再请你签个名?” 话音落地的瞬间,见到偶像的年轻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而他身边的另一个年轻人,目光里闪动着很柔软的笑意。 一旁洒进窗口的日色灿暖如梦。 这一天对孟扬来说,简直比做梦更像做梦。 偶像问了他的名字,鼓励了他的梦想,跟他握了手。 还说记得他,更向他要了签名。 他连做梦都不敢做这么过分的美梦。 那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最幸福的五分钟。 是嘉嘉给他带来的五分钟。 临近黄昏的老洋房里,灿烂夕阳在黑白琴键上翩跹跃动,空气里因而落满了烂漫的金色音符,到处涌动着生机勃勃的热情。 当坐在钢琴前的青年松开琴键,意犹未尽地望向立在一旁聆听的老师时,在画外安静聆听的人们,始终没能移开这道被他牢牢吸引的目光。 他光洁的脸庞上仍残留着乐声中单纯明朗的情感,额外带了一点久别重逢的忐忑,笑着问:“陈老师,我还可以得到及格分吗?” 日暮时分光线浓重,凝眸注视着他的男人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点上,俊逸面孔半明半暗,良久才露出一个学生很熟悉的笑容,仿佛仍如往日那样亲切宽和。 老师说:“我不能再评判你的钢琴演奏。” 学生连忙追问:“为什么?是不是我……” “因为你已经弹得足够好,远胜于我。” 老师语带赞许,学生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刚刚用过的钢琴,同最初学琴时一样珍惜,因此没能注意到对方的眼神。 唯有镜头缓缓上移,映照出男人目光里深重沉郁的叹息。 再难回头的黑暗,要如何评判始终不改的光明? 他已经失去做眼前人老师的资格。 “——卡!”画外传来导演的声音,“这条过了,各部门都检查一下。” 毫无意外的一条过。 这个昨天NG了数次的镜头,在今天异常顺利地拍完了。 重新喧嚣起来的片场里,兰又嘉松了口气,在尽职尽责的助理孟扬拿着水杯跑过来之前,朝近在咫尺的男人道:“纪老师,今天谢谢你。” 他在为先前化妆间里的事道谢。 闻言,纪因泓笑了笑,并未回应,而是道:“你刚才的状态很好,钢琴也弹得特别好听。” 他一贯对人的情绪相当敏感。 兰又嘉今天的状态和之前的小半个月里相比,很不一样。 不仅是拍戏的状态,还有生活中的状态。 如果要试着形容这种感觉的话——或许可以说,他更像戏里的谢雪了。 更像永远真挚明亮、心怀热望的谢雪。 “是吗?”兰又嘉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往黑压压的人群里望了一眼,目光很亮,“我会努力保持这种状态的。” 他不等助理迎上来,直接同对方招了招手,然后大步走进人群深处,不知去了哪里。 纪因泓静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 同一时间,坐在大监前的梅戎青也侧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