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安娜已经听得愣住,可位于她视线中心的那个男人仍一脸沉静。 傅呈钧微一颔首,嗓音平淡:“他与百裕那位刚刚确定的代言人,正在拍摄同一部电影,分别饰演彼此对立的两位主角。” “——就像我们?” 里昂问。 “是的,就像我们。” 傅呈钧答。 几秒寂静后,老人再度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更为真心:“克莱蒙,你是我见过最天才的商人。” “成名已久的老人、崭露头角的新人,偏偏是后者占据优势……这是人们最喜欢的故事,连我也深受吸引。” “亚洲市场会为他们疯狂的,尤其是为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毕竟,他是新老之争中的最终赢家,代表了全球第一的JA。” 说到这里,里昂笑着摇了摇头,调侃道:“但愿到那一天,这个年轻人还剩足够的理智,来尽情享受上天赐予的一切。” 享受这万众瞩目的光彩、蜂拥而来的爱慕、无与伦比的辉煌…… 静默聆听的男人同样笑了,唇角微扬:“他会爱上这个更大的世界。” 这个比一颗心更大的世界。 典雅古堡内回荡着声调优雅的法语对话,背景里弥漫着轻轻的雨声。 良久,头发花白的老人隐隐面露疲色,仍笑道:“我是不是占用了年轻人太多的时间?” 紧接着,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奢华陈设,面露追忆:“听说这座建筑,是仿造你们家族在巴黎的那处古堡修建的?” “条件有限,不能算十分相似。”傅呈钧很快道,“但这里仍是一处度假胜地,或许,也能令您看到一些熟悉的风景。” 他看向一旁,管家立刻会意地迎了上来。 会面结束,分别之际,头发花白的老人注视着那双独特深邃的绿眸,最后道:“克莱蒙,请代我向你的母亲问好。” 他的话音里带上了深深的遗憾和叹息:“她是我永远的缪斯女神,自从奥罗拉抛下巴黎,整座城市都失去了绚丽的色彩。” w?a?n?g?阯?F?a?B?u?页?i????????ε?n???????②??????????м “我会的,里昂叔叔。”男人的话音顿了顿,似乎仍带着一点淡淡的幽默,“如果,我有幸能在街角偶然碰见母亲的话。” “——她也是永远自由的云雀。” 窗外有尾羽湿润的鸟儿低空飞过。 细密雨点不断攀过洁净的玻璃。 里昂被管家接引去休息后,偌大的会客厅重新恢复了寂静。 除去一开始用机灵的俏皮话掩饰了自己的失礼举动,新上任的助理安娜在两人后来的对话中,一直保持着安静。 这一刻,她同样安静地看着自己上司的背影。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i???ü???è?n?????????????????????则?为?屾?寨?站?点 在和里昂谈到过自己的母亲后,男人始终伫立在窗前,面无表情地望着外面雨雾朦胧的山景,侧影被昏沉日光勾勒得愈发深刻鲜明,宛如油画中浓墨重彩的风景。 安娜在此时的心情,也像调色盘上的颜料一样复杂纷繁。 只是旁听了这段双方神态语气皆很平常的对话,竟让人有种惊心动魄、恍如隔世的感受。 原来,在世人眼里针锋相对、王不见王的两大顶奢品牌,掌权人之间其实保持着源远流长、极为良好的私交。 所谓的恩怨与对立,就同某种听起来高级又巧妙的设计理念那样,只是附加在商品之上,一并贩卖给芸芸众生的精美故事罢了。 原来,那个叫兰又嘉的幸运新人,即将拥有的远远不止是几支为他量身定制的广告。 他将要拥有的,是许多人梦寐以求,却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盛大光彩。 而他什么都不用做,已有人为他规划好了一切,只要摊开掌心,就能在瞬息间拥有整个世界。 何其幸运。 所以,为什么是他? 他和眼前这个成名至今没有传出过任何花边新闻,私生活空白到了近乎传奇的奢侈品帝国掌权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一次,安娜同样没有机会失神太久。 因为蓦然间,她听见了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平静声音:“刚才的反应还算快。” 不像是批评,更像是赞许。 但安娜仍然语气慎重地承认了错误:“对不起,傅总,以后我会注意。” 无论两家公司高层之间有着怎样的私交,作为普通员工,她的一举一动必定牵系着公司的声誉,某种程度上,更象征着己方上司的眼光和形象。 道完歉后,她见男人已经回过身来,不再对着窗景兀自出神,便紧接着道:“傅总,林秘在大约一刻钟前打来过电话找您……” 她没有忘记林映交代过的事,在与里昂先生的会面结束后,要第一时间请傅总查阅私人邮箱。 傅呈钧听到这句话后,也的确如她所想,很快拿起手机,打开了邮件。 修长指尖在轻缓滑动后便静止下来,像是在查看图片,又或许是文件。 总之,那应当是件重要且紧急的事。 可出乎安娜意料的是,男人的面色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明亮的屏幕光在那双灰绿眸子里反射出朦胧的光彩,一片漠然。 似乎早已对林秘书通过邮件传达给他的事有所预期。 所以,应该可以继续问下一件事了。 她这样想着,稍作等待后,在耳畔绵延不休的雨声里,再次主动开口道:“傅总,您今天接下来的日程安排,需要做调整吗?” 傅呈钧没什么犹豫地回答了她:“不用。” 也正是在这道话音出口的那一霎,安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并非毫无变化。 男人依然面无波澜,唯独声音变得很冷。 冷得像一片倏地凝结成冰的翠湖。 令人骇然心悸。 窗外细雨淅沥绵密,不止不休。 而他嗓音极沉,仿佛正压抑着一场更汹涌暴烈的雨。 “至少在今天,不用。” 第66章 兰又嘉从绵长的睡梦中醒来时, 涌入耳畔的只有一片寂静。 他难得睡了一个安谧的好觉,睡得很沉很沉。 以至于睡醒之后,茫然地望着光线黯淡的空气, 以为自己尚在梦里。 因为身上一点也不疼。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 也许是一周前,也许是半个月前,他已经彻底用不到闹钟——找不到来由、遍布四肢百骸的剧烈疼痛,会把他从每一场日渐珍贵的睡眠中惊醒。 醒来时大多已汗水淋漓,先颤栗着去摸索放在床头的药盒, 仓皇吞下止痛药后, 等药效上来,驱走那阵彻心彻骨的剧痛,整个人渐渐有了一点力气, 才能强撑着起来, 去浴室洗掉满身狼狈。 当一切恢复到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平静,太阳往往都还没有升起,窗外仍是一片凄静的浓黑。 所以这次不是被疼痛惊扰的自然睡醒, 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