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都会带来烧灼般的强烈痛感。 或许是因为忧心这次治疗能否顺利完成,这天在治疗室里见到的陆医生,脸色很差,神情也有些恍惚。 进门的那一刻,傅呈钧注意到陆医生的目光正往房间另一侧望去。 那里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穿着病号服,正在接受静脉输液,面孔苍白清瘦。 这间专为兰又嘉设立的治疗室里,不应该出现其他病人。 傅呈钧微一蹙眉,正想说些什么,耳畔先划过了一道满含意外的声音。 兰又嘉认识那个人。 傅呈钧看见那双近日来总是平静无波的漂亮眼眸蓦地睁大了,透出不加掩饰的茫然。 茫然却鲜活。 他看着那个人身上的病号服,声音里满是不敢相信的惊愕。 他喊他:“……程叔叔?!” 第92章 程叔叔。 这是傅呈钧第一次在兰又嘉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在话音刚刚落地的那一瞬, 他这样想。 窗外日光依旧,治疗室里有短暂的寂静,似乎每个人都是惊愕的。 兰又嘉的惊愕最鲜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生病了吗?” 被他唤作程叔叔的陌生男人, 循声望来后, 则面露怅然叹息。 “好久不见,嘉嘉。”网?址?f?a?布?Y?e?????μ???ē?n?????????????????? “刚才听陆医生提到下一个病人的时候,我还心怀侥幸,觉得或许是重名——陆医生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今天来找他尝试新疗法。” 寥寥数语间, 两个许久不见的旧识, 和一场地点最不幸的巧合重逢,已跃然眼前。 傅呈钧本该这样想的。 因为他看见兰又嘉的目光里除了惊愕和难以置信,并没有多的东西。 而那个姓程的陌生男人, 眼神中除去淡淡的叹息, 也只剩宽和温煦的平静。 所以,对方是曾经同兰又嘉有过交集,但关系并不亲近的一个朋友。 他本该这样想。 直到这次化疗正式开始, 傅呈钧看见针尖刺破兰又嘉如今遍布青紫淤痕的脆弱皮肤,药物一点点注入,令他反射般咬紧了牙关。 今天始终面色郁然的陆医生,像往常那样宽慰他:“尽量忍耐一下,熬过了开头会好很多……” 兰又嘉没有说话,白着脸点点头。 旁边仍在接受化疗药物注射的男人却说:“先前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结果我熬了几个小时, 好像还是在开头。” 兰又嘉闻声一怔,抬眸看他。 面色苍白的男人笑着说:“来之前怎么都没想到,连输液都能这么疼, 疼得像在往血管里灌鱼刺。” 同样正被剧痛折磨的兰又嘉颤栗着,依然没有说话。 傅呈钧却分明看见,那双近日来没有落下过一滴泪的眼睛里,渐渐漫开了朦胧的雾气。 朦胧、潮湿的雾气。 让人想起数日之前,一场席卷了整座城市的暴烈台风雨。 那天的兰又嘉不知为什么淋了雨,全身湿漉漉的,雨水与泪水肆意混作一片。 即使傅呈钧很快就强硬地将人带去了酒店,也及时地用热水替他洗去了满身寒意,可仍然没能抵御住风寒感冒的侵袭。 发着高烧的兰又嘉陷入了昏睡,傅呈钧始终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喂他喝水,帮他擦汗,用湿毛巾降温…… 在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里,烧到满脸通红的青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傅呈钧听见他脱口而出:“呈——” 可在看清他脸庞的那一刻,兰又嘉瞳孔一颤,蓦地收住了话音,最终没有喊他。 没有喊呈钧,也没有喊傅先生。 却又哭了。 未竟的呼唤在空气里戛然而止,只留一缕震颤的余音。 本就被汗水打湿的鬓边碎发,被更加汹涌的眼泪浸没。 尚未彻底清醒的人哭得很厉害,眼中雾气朦胧,抽噎着对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那天的傅呈钧只觉得愕然。 他不知道兰又嘉在为什么事道歉,以为是生了病神智混乱的缘故,所以很快应声:“没关系,我没有怪你,继续睡吧。” 在充满包容的安抚声中,兰又嘉似乎真的放下了心,很快满脸是泪地昏睡了过去。 傅呈钧同样松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湿毛巾,替狼狈不已的青年擦脸。 他轻轻擦去了那些潮热的泪水,暴烈的台风也一点点过了境,世界重归平静。 直至这一日,他猝不及防地听见那个陌生的名字。 程叔叔。 这不是傅呈钧第一次在兰又嘉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那天发着高烧意识不清的兰又嘉,并不是在喊他。 他在喊程叔叔。 在这个日光灼烈的夏日午后,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治疗室里,竟像是弥漫着一场越来越浓的雾气。 雾气丛中,台风汹涌。 刺激性极强的药液沿着软管,一滴滴注入脆弱的身体。 时间缓慢流逝,化疗中的病人渐渐疼得满身是汗。 傅呈钧本该寸步不离地守在兰又嘉身边,陪他度过漫长的输液时间,尽可能为他减轻痛苦和煎熬。 可在看到兰又嘉一言不发地忍着剧烈疼痛,连唇瓣都几乎咬破的时候,他忽然鬼使神差般地开口,说临时有点事,要去打个电话。 接着,他离开了治疗室。 脚步格外匆匆。 傅呈钧并没有电话要打,而是径直去了观察间。 在观察间可以透过监控看到治疗室里的景象,是为了防止意外而设的。 他猛地推开门的时候,发现观察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在监控屏幕前不知坐了多久,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蒂的女人。 梅戎青。 这个往日矜高傲慢的女导演,此刻像座雕塑一样,只在旁人推门进来的那一霎,回头望来,又收回了视线。 短短一瞥中,傅呈钧看见了她眼底残留的风暴,梅戎青大约也看到了他的仓皇。 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静默地涌动着,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幕布将要拉开,露出一场曾被时光埋葬的隐秘戏剧。 但傅呈钧没有开口问她任何事——他很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在他习惯了抽丝剥茧的本能中渐渐成型,只需简单的确认,就可以彻底窥见全貌——可在这一刻,他没有问,也没有去想。 他只是看着面前的监控屏幕。 和格外沉寂的梅戎青一样,缄默无声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傅呈钧看见光线明净的治疗室里,起初也是安静的。 医生仔细观察着两个病人的输液状况,视情况调整滴速。 病人之间,偶尔有几句对话。 兰又嘉说:“那天你突然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