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远处有乌鸦振翅,传递来令人惊喜的讯息。
“隼人!刚刚怎么不接电话!?”是那位打过交道的校医,他竟然也在医院走道里,背景是忙里忙外乱成一团的医生护士。
手机听筒里传来少年的低哑嗓音。
“…手机放口袋了没听到。”狱寺君顿了顿,“你那边怎么了?”
“你之前拜托我注意的那个病人,”医生没好气地说,“刚刚醒过来了——喂?隼人!?”
一片忙音。我中断了与乌鸦的通感,果不其然,有脚步声从不远处逐渐逼近,细细碎碎的,好像有点慌乱。
啊,现在没时间犹豫了。
我眨了眨眼睛,赶在少年出现前跃入井中。
黄泉里一派末日景象。
云层深处掀起怒涛,锁链晃来晃去当啷作响,如同拴着陷入狂暴的猛兽。
门彻底打开了,无精打采的定格在半空,像一根奄奄一息的木桩,时常随着锁链的晃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哀鸣。
亡灵们或是匆匆忙忙地往生、或是躲藏到神社;妖怪们有的组织避难、有的瞪大了眼睛、迎着天空拍手狂笑。
就像上次一样,我向着风暴的中心飞去;云中的巨兽以更快的速度向我袭来。
不愧是“我”;想法是共通的,这时就已经知晓了我的目的。
锁链一路发出的声响令人牙酸,呼啸的狂风如刀割面,恐惧与快乐的心情随着身体一齐陷入麻痹。
巨蛇冲破云层,血口怒张。被我伸手抵住。
“……”
我默默歪了歪脑袋。
说实话,一旦看到真面目就有点失望,远不如遥遥观望时敬畏了。
“…我说,就让我吃掉你怎么样?”我和祂商量。
神明用一声怒吼回应;长长的尾巴横扫过来,带着万钧之力。
——既然没有逃跑的选项,就只能努力的、拼命的赢得胜利。
——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的情况,为了保护他人而拼死努力。
老实说,无论是山本大叔还是沢田同学的回答,都没让我的内心产生多少波动。
他们是被逼到悬崖也绝不放弃,会选择慨然扑向敌人、对着命运死不低头的那种人,我又不是。
我是连看着“命运”两个字都会嫌弃中二,一边嫌弃一边欣然接受的人。
并不存在什么“未来”、早早在现世消失、回到黄泉、被“我”消化,意识到这条道路的瞬间我就接受了,然后开始心安理得地加倍揉搓起少年那颗柔软的心。
以为自己迟早会厌倦、说服自己永远也不会厌倦,这两种心情混杂在一起,一时也说不清哪个占据上风。于是我戏耍着少年、观察着自己,快乐而肆无忌惮地荒废着所剩不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