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清空佛堂的香客,将她关在此处并不是难事。 只是,她为何要这麽做? 现实中慕容无双和叶静兰不过是在世家贵族的宴会上只见过一两面的点头之交,噩梦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导致性情大变的叶静兰倒是和她有深仇大恨,但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此时她们并无干系。 叶静兰站起来,她身姿挺拔,在数丈高的佛像面前依然显得身形高大。 “拜佛有用的话,世上哪还有疾苦?无双小姐,不如你将心中所求告诉我,万一我比佛祖更灵,能实现你的愿望呢?” 叶静兰答非所问,她只管说自己想说的话,似笑非笑地打量慕容无双。 噩梦里慕容无双杀的是野鬼小姐,虽不是杀的她,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和慕容无双对着干。 两人一高一低四目对望,沉默许久,叶静兰的目光落在慕容无双头顶的花环上。 “算了,我可不是有求必应的佛,无双小姐自便。”叶静兰改变主意,她从供台上跳下来。 两人平等地面对面,此时慕容无双也看见叶静兰头上用柳枝编成的花环。 佛堂大门打开,阳光洒进来的同时银竹也焦急地冲进来,确认慕容无双无事才后怕地抹了抹眼里的泪水。 门口守着的四个侍卫见慕容无双身上没有伤口,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叶静兰走出佛堂,站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慕容无双留在佛堂,被昏暗的烛光笼罩。 “叶小姐,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慕容无双叫住叶静兰。 叶静兰回头:“无双小姐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慕容无双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开口:“我所求是……” “诶,别说,说出来可就不灵了。更何况佛祖一向不灵验,你的愿望想实现简直是难上加难……” 叶静兰说着说着突然察觉到这些话有点难听,罢了,都是没有母亲的人,别把她弄哭了。 叶静兰干咳一声:“我刚才也不是为难你,只是看你拜佛如此虔诚,故意逗你玩玩而已,无双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说完她立马闪身离开,慕容无双只好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小姐,她真没有为难您?”银竹围着慕容无双转了一圈。 “没有。” 慕容无双若有所思地摸上额间的花环,叶静兰是看见了花环才决定离开的。 她在可怜她吗? 第4章 偷?不,是抢! 回到寺庙客院的叶静兰手里多了一杆铁枪,当即就在院子里舞起枪。 她一边舞枪,一边忍不住去想昨夜的梦境,那只是个梦而已,并非现实。 但她为何总有种想要杀了慕容无双为自己,不,为野鬼小姐报仇的冲动? 慕容无双不过是个和她一样没了母亲的孩子,她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叶静兰在院子里舞枪,厢房里流筝和一位青年正在商谈要事。 “怎麽这麽急叫我过来,你不是说再留他活个两三年吗?”青年个子矮小,坐在流筝对面,像个半大孩子一样。 她摘下脸上略显成熟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单纯无害的娃娃脸,若是第一次见她的人都会把她认成天真小孩。 流筝和她是相识多年的熟人,她知道这张无害的面容下藏着的是一颗多黑的心。 “留不得了,静兰前年便已及笄,幸而侯爷常年不在府中,我还能将那些昏事推了去。” 流筝眼里闪过冷意,她一脚踢开桌边的箱子,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纸元宝,矮个子青年眼睛一亮。 “这两年老男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的男儿们争得死去活来,朝中大臣忙着站队。不少皇男都盯上了静兰的昏事,想要借此得到侯府的支持。” 流筝说起这个就烦,那些皇男想要求取静兰,却还摆出一副静兰占了多大便宜的模样,想要侯府和静兰对他们感恩戴德。 真是恶心,流筝绝不会让她的静兰被“赐”给某位皇男。 推脱昏事容易,难的是拒绝老男帝的赐昏。 要阻止赐昏,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个爹,侯爷一死,静兰就要为其守孝,三年内不必担忧她的昏事。 待到三年之期一过,流筝早已把侯府的产业变卖转移,到时候她带着两个孩子假死脱身,远走高飞即可。 “所以,那老男人非死不可。”流筝拿出一封书信交给矮个子青年。 “这是侯爷写的家书,信中提到他将在一月后回京,往日他好几年都不回家一次,只有要钱的时候会出现。如今老男帝眼看要病死了,他倒是要回来了。” “他此番回京约莫是回来站队的,就算老男帝不赐昏,他也会用静兰的昏事来和那些皇男捆绑利益。” 矮个子青年粗略地看完书信,记下信中提到的路线:“客官如此大方,无常会定能为您排忧解难。” 谈起生意,矮个子青年立马换了敬称。 她用脚点了两下箱子,表示箱子里有多少纸元宝,京城的小常茶馆里就要收到这个数两倍的金元宝。 流筝已经习惯青年的坐地起价,她点头答应:“半月之内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您出钱就是阎王姥,您要他三更死,无常勾魂又岂敢留他到五更。”矮个子青年向流筝保证。 “无常出手我自然放心。唔,你和静兰有些时间没见面了,要不出去和她过两招?” 流筝将装着纸元宝的箱子踢开,正好落在窗边看账本的叶听晚脚边。 叶听晚默不作声地端起烛台丢进箱子里,再顺手将箱子合上,劈里啪啦的烧纸声被隔断在箱子里。 矮个子青年重新将人皮面具戴好,天真无害的娃娃脸瞬间变成一张布满皱纹黑斑的老脸。 她听着院子里叶静兰练枪的动静,压低嗓音粗声道:“十七岁正是劲儿大的时候,可别把我一把老骨头打散喽。” 换上一张年迈老者的人皮面具,矮个子青年把背一驼,从袖中取出根拐杖拄着。一个而立之年的青年人直接变成驼背的年迈老婆婆。 “咸沭,你比我还年轻两岁,骨头哪有那麽脆。”流筝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这世上能打散咸沭身子骨的人屈指可数,静兰武艺精进虽快,但远不能和咸沭比。 “那小姊坏得很,我才不和她打,走了。”咸沭推开靠后的一扇窗,打算绕着叶静兰走。 临走前她似乎又想起什麽,笑道:“她从小就坏得和恶鬼转世似的,等你们离了京城,她也能去武林中和阎婆争一争头号恶人的名头。” “肯定是我们静兰厉害些。”在流筝眼里静兰就是最好的。 咸沭翻出窗户,故意对着叶听晚说:“听晚,你娘偏心坏静兰,跟小姨走吧,小姨疼你。” “不去。”叶听晚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