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将军的无情无义。 不管老兵们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这两日她们张口闭口都是应将军。 “朝廷现在都有些啥官儿啊?俺哪知道他们会派谁来?”一个消息闭塞的士兵想要挠挠头,却摸到了冰凉的头盔。 “那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是朝廷派来的细作?”昨日跟随桑进前往东饶关设伏的易彩禾回忆起那两个少年的模样,“她们不像当官的。” 春娘也跟着点头:“除了应将军,我还没见过别的女官。” “细作又不是官,表面越无害的人,越有可能是细作。”读过书的士兵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来,“那两个细作拿着应将军的神凤枪,多半和应将军有些关系。说不定是应将军在京城里培养的部下?” 人群里不断传出应玉树的名字,桑进目的达到,她抬了下手。 等到校场彻底安静下来,她大声说道:“大家猜得不错,这两个细作和平北将军应玉树关系匪浅。我想大家也没忘记吧?十七年前,我们跟随应玉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战事结束后,三千姐妹死了大半。应玉树身上多少军功都是我们这些人用命给她打下来的!” “可是应玉树是怎麽对我们的?她带着朝廷拨给她的数万男兵返回京城接受封赏,将我们留在北疆原地遣散。同为保卫国家的将士,为何用三瓜两枣便能打发我们?应玉树和那些男兵不仅能拿到钱粮,还能根据军功大小提升军衔。” 桑进愤气填膺,心底那点恐惧和心虚逐渐散去。十多年前她也是这般站在这里,鼓舞大家重新拿起刀,随她一起前往北疆官府,讨要本属于她们的封赏。 “应玉树过河拆桥,回京城里过她的富贵日子。留在北疆的我们不得不带着一身旧伤与官府搏命,才拿回了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因为一杆神凤枪乱了军心的破衣卫们,听了桑进的一番话后重新凝聚在一起。她们都快忘记自己当初被遣散时的委屈,如今旧事重提,怨恨和不甘再度涌上心头。 桑进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地痛斥应玉树,字字如刀,骂她狼心狗肺,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忠不义之徒。台下众人的情绪也被她的话语煽动起来,场面一片嘈杂。 冯争偷偷打量应无双的脸色,发现应无双的脸色并无波动。 无双总是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绝不给别人利用她的情绪来攻击她的机会。 危险到来的时候,她会赶在恐惧之前想好应对策略。 这样的性子,好,也不好。 “咳,要不我们现在就冲上去打断她?”冯争问道。 应无双摇了摇头,桑进说得越多,大家越愤怒,对她就越有利。 “应玉树当年背叛我们,如今她的女儿应无双又奉命来到北疆,要除掉我们这些反贼。何其可笑?我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护卫北疆百姓,我们本应该是夏池国的军官,是应玉树和朝廷负了我们,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怎麽就成了反贼?” 桑进指着角落里的应无双,继续说道:“应玉树背叛我们独吞军功,她的女儿还要杀我们向朝廷邀功。她的同党更是在四方镇煽动百姓造反,要来攻打我们。” “应玉树,应无双,她们这些金枝玉叶的贵人把我们当什麽了?北疆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我们绝不拱手相让,她们休想再利用我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校场上将士们的情绪在刹那间被彻底点燃。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咆哮,许多人向应无双投来怨恨的目光。 “动手。” 时机已到,应无双一声令下,冯争已经摘下人皮面具,她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化作离弦之箭冲向桑进。 桑进急忙拔刀出鞘,两刀相接,“锵” 的一声巨响直穿耳膜,这一声斩灭了校场里的其余声响。 台下众人见桑进被人偷袭,武瑾武瑜拔出长刀便要上台相助。只见应无双丢掉手里的绳索,从容不迫地走下点将台。 她手无寸铁,身无甲胄,以应玉树女儿的身份走到破衣卫面前,她明知眼前这些人的怒气会将她撕成碎片。 “平北将军应玉树之子应无双,见过诸位前辈。”应无双不惧眼前数千人愤怒的目光,恭敬地向众人鞠躬行礼。 身后双刀相撞,伴随着桑进的咒骂声。 “愣着做什麽,把她们抓起来!”桑进大喝一声。 武瑾武瑜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转过身,对着众人打了个手势。所有人见状退回原处,右手按在刀鞘上,警惕地望着应无双。 武瑜走到应无双面前,手中寒光一闪,长刀横在应无双颈边,她冷声道:“你搞这一出是想做什麽?” 应无双眼也不眨一下,回道:“我要诉冤、认错、报仇。” “少听她说屁话。”桑进见识过应无双的嘴皮子有多厉害,她挡住冯争一击,想要跳下台捂住应无双的嘴。 冯争提剑朝着桑进的脑袋劈下,桑进转过身接下这一刀,她的手心被这一击震得发麻。 之前在东饶关并未与冯争交手,竟不知这少年的武功如此厉害。 桑进的身子被压得越来越低,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冯争忽然收手,桑进趁机撤刀后退。 眨眼间,冯争又至身前,脖子前一凉,那把有豁口的刀已将她的脖子割出一道血痕。 “诸位,我挟桑进为质,还请你们听无双一言。” 第169章 写了千千万万遍 诉冤、认错、报仇。 校场上数千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应无双身上,她们不知道应无双此言何意。 她有何冤要诉,要认什麽错,又有什麽仇要来这里报? 武瑜眉头紧锁,长刀依旧横在应无双颈边,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被冯争制住的桑进。 当初是桑进冒着生命危险带她们闯入叶家,才有如今衣食不愁的生活。桑进于她们有恩,而眼前的应无双是将军的女儿,言辞里又透着诸多隐情。 武瑾和武瑜是双生子,姐妹俩心有灵犀,武瑾明白武瑜心中的纠结。她伸手搭在武瑜的手腕上,轻轻挪开长刀。 “你要为谁喊冤?”武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应无双回过头朝叶未央的方向伸出手,叶未央身后的两个侍卫连忙走过来,将神凤枪交到应无双手里。 六十斤左右的铁枪落在手心,应无双双手握枪,这一次她没有被沉重的铁枪压弯手腕。 她将神凤枪立在身侧,望着眼前一千多名破衣卫旧部,方才明白铁枪的重量没有消失,只是从双手转移到了心上。 “我母亲应玉树是镇守北疆的平北将军,诸位前辈也是我母亲亲手带出来的精兵。母亲曾说过见枪如见人的话,如今母亲不在,便由这杆神凤枪暂且代她。” 应无双侧目仰望枪尖,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