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低下头去,讷讷地说道:“我小时候……是被……被扔走的,我在狼……狼窝里活着,然后到了瓦子,干活……干活就行,不需要……说话。”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花竹算是听明白了,这人从小到大,没有人与他说话,所以语言功能没有发育好。
“那你往后,多与我说话。”
“好。”一醉答应得十分利落,“谢谢。”
而后两人相对,一时间又无话可说。
花竹叹了口气,决定强行找个话题来聊。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聊聊母亲吧。”谢筝前些日子去了池州,花竹正对自己母亲想念得紧。
“我……我娘……对我好,又很坏。”
“你说你娘亲对你又好又坏?”花竹疑惑的看了方池一眼,“为什么?”
“她扔了我……又给我……给我饭吃。”
“她把你扔了?”
一醉点头。
“说话。”
“是的。她扔我在郊外,被狼叼走了。我活下来……嗯……”一醉停顿了一下,花竹耐心地等着,“后来又遇到,她给我……给我饭吃。”
一醉说话口音很重,加上他话说得断断续续,没什么逻辑,花竹也是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思索了一番,勉强回应道:“你娘给你饭吃,那还算对你不错。”
一醉摇头。然后他伸出一双长臂,一把将花竹抱在怀里,一颗头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
“她坏,你对我好。”
花竹推不开他,只能任由方池抱着。两人相处了这些时日,花竹发现,方池虽然话说得不怎么利索,但是肢体语言十分丰富,并且他十分擅长利用自己的身体动作表达他的喜恶。
这样抱着自己,是真心喜欢的意思了。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暑气渐盛,常家几个孩子结伴去石佛山采花捉虫。
石佛山离清和坊不远,花竹想起一年前,自己半夜摸出来送盖头,也是差不多在此处。
那日回家之后,田妈妈还亲自给自己了换衣服。如今不知田妈妈在做什么,腿痛有没有减轻些,是不是也在惦念着自己,这些日子自己在学堂里总是得到夸奖,却再也无人可说,再也没有人为他感到快乐和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