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经历了什么,大家或许都有些模糊的猜测,但灵徽从不提起,也就无人敢问。医官说是要请医女前来,已经给了明显的提示,这时候问出口,又让灵徽情何以堪。星台毕竟年岁小,不明白此事若传出去会引发多少蜚短流长,闲言碎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更何况在这人事纷杂的建康城。
灵徽自己也明白,不过态度确是疏淡的,并无尴尬之色,也无责怪之意,只有那双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眸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露出几分哀婉伤感的情绪。
“不用请了,我的身体我自是知道的。玉清真人留下的药包还有几个,省着些用就对了。”说罢,神色有些恹恹的,慢慢歪在引枕上,阖上了双眸。
第6章 六、故人 今日观中倒是热闹,先来了赵……
却不想延请医官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谢衍的耳中。担忧之情难以抑制,顾不上自己约了友人品评一副名家之画,打马便出了府。
雨天路滑,即便是骏马都行得艰难,身上的蓑笠虽织的细密,但到底还是浸湿了衣衫。庚寅紧随其后,想要叫苦,忍了忍还是咽到了肚中。谁知快要走到城门口时,忽见十余骑自身旁飞奔而出,玄衣如铁,连斗笠都没带,更不用说蓑衣。那些人行色匆匆,就连过城门时速度都未有任何迟缓,很快便消失在城外雨雾蒙蒙的官道之上。
谢衍不免皱眉,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污泥溅到的乌皮六合靴。忍了忍,继续策马前行。
遥岑寸碧,雾霭氤氲,本就秀丽的雁回山在烟雨笼罩中,显得越发秀致,如同仙境。清都观在半山腰,顺着青石板路拾阶而上,依稀可闻乐声袅袅,细细听来却是笛声,但又仿佛与寻常的笛声不大一样。
待他走至观门,惊异地发现了方才出城的那些玄衣人,正笔直守在门外,凶神恶煞的注视着他的到来。谢衍担忧地看向观内,只闻得笛声仍在继续,透过雨雾,调子听着有些悲伤。他稍稍放心,命庚寅去递了名帖。
开门的郑叟见是经常来送东西的小郎君,笑眯眯地打开了门,又见一位俊秀如玉的郎君缓步入内,和庚寅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猜到这位便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小国舅了。掬起一个殷勤的笑容,一面领着人往后院走去,一面笑道:“今日观中倒是热闹,先来了赵将军,如今又来了谢郎君。”
“赵将军?”谢衍愕然,不知这老叟口中的赵将军与他所想的是否为一人,“荆州刺史赵玄鉴?”
郑叟摇了摇头,他是女君到了建康后新添的仆从,当然不知道那个赵将军是什么身份,不过依稀听到几句话,也不吝于和这个面相温和俊雅的郎君分享一二:“女君喊他‘阿兄’,看样子十分亲密,像是旧相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