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根结底,季远之为的不过是自己的私心。
“我说的都记住了吗?”萧子衿问道。
季远之点头,眼底有笑意:“一句不曾忘。”
“好……”萧子衿还是没忍住多了句嘴,“万事小心。”
“等我回来。”季远之朝萧子衿伸出手。
两人匆匆一握,掌心一触即分。
方诗握着马缰打趣:“可以了哈,知道你舍不得小王妃了,放心吧,铁定把他和穗州都给你带回来。”她扫过黑压压的人群,铿锵有力,“西北,也该有一场胜仗了。”
“走——!”她倏然振臂一呼。
众将士随即山呼海啸般应和起来。
“夺回穗州!”
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刺啦声中打开,随即西北军以方诗为首,邱莹同季远之从旁协助,分为三支鱼贯而出。
萧子衿目送着他们离开,下意识握紧了掌心,还能感觉到方才留下的另一人的余温。
原来季远之每次目送他上战场,都是这种感觉吗?
季铃蹦跶着过来,娇憨地一把抱住萧子衿的小臂,笑嘻嘻安慰:“好了,嫂子你不必担心,不是还有我们在此殿后嘛。”
萧子衿“嗯”了一声,收敛心神:“何平。”
“属下在。”
“按计划行事。”
“是,王爷。”
秦筝听到伤兵营外传来的声音,放下手边的白纱布走了出去,从这个方向只能看到灯火璀璨的另一半军大营,她却跟着心下紧张了起来。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管是对哪一方人马来说。
……
狼王帐里。
侍女挑了灯芯,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坎布拉尔卧在半腰高的床榻上,盖着厚重的羊绒被,辗转难眠。
随着伤亡越来越多,部落里头已经渐渐出现了许多不赞同的声音——初时所有人都能靠着一腔热血,可若是死伤的是自己的亲人朋友呢?
光是这几日大雪封路,就有好些个长老来同他说,实在不行不如见好就收,元国皇帝同萧子衿本就不齐心,指不定什么时候两人就一拍两散,届时拿下元国岂非轻而易举,何必如今和他们死磕到底。
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忘了,那年十三部落饥荒,数不尽的族人被活活饿死,只剩下一身的皮包骨头,连秃鹫都啄食不出几两腐肉。
为了省下一口吃的给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儿,年迈的长者们朝着山脉走去,没带一点粮食,慨然赴死,连尸骨都不知落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