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俾好似得到天佑般一路向南,几乎没有受到过像样的阻拦,直至剑指皇城。 护城军誓死抵抗,只可惜终究力不从心。 护城军不敌北俾。 皇城也破了。 那些高贵的老爷少爷们成为了待宰的羔羊,新的屠夫拿起了屠刀。 这次甚至不需要收集证据,入狱待斩。 北俾士兵想杀他们就杀了,不用任何对北俾而言毫无意义的理由。 毕竟敌人,就是唯一的理由。 那些京官疯狂地向南逃去,一边逃还不忘骂一句时鹤书。 “如果不是那个奸宦!” 如果不是那个奸宦贻害千年,他们怎会有今日! 他们本应永远高高在上,他们可是高贵的官老爷! 而那些富户鲜少有能逃掉的,在死之前,他们也不忘骂一句时鹤书。 “如果不是那个奸宦!” 那个奸宦在活着的时候就针对他们富户商贾,死后更是害他们到如此地步! 他们本该永远生活在钱堆里,不需为了生计发愁,而不是像今日这般—— 无处可逃。 如果不是那个奸宦,如果不是时鹤书,如果没有时鹤书,如果时鹤书早点死…… 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无数濒死时的质问与怨毒的咒骂涌入时鹤书的耳中,他垂着眼,依旧面无表情,也毫无波澜。 他早就习惯了被骂,也早就习惯成为一切坏事的罪魁祸首。 所以,无所谓。 时鹤书在死后第一次生出情绪,是在他看到北俾的士兵用长刀将孩童挑起时。 那是他心中第一次有了悲哀。 对大宁的悲哀。 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清大宁将亡的时鹤书,第一次听到了属于大宁的丧钟。 而时鹤书第二次生出情绪,是在他最后做游魂时,看到少帝被万箭穿心而亡之际。 那是悠远绵长的丧钟第二次响起。 钟声,昭告大宁真正的灭亡。 …… 窗外天光乍破,红日高悬天上。 伴随着清脆的鸟鸣,时鹤书缓缓睁开眼。 前世、准确来说是前不久的记忆令时鹤书的心口闷痛,也令他精神高亢。 高亢的精神让时鹤书几乎感受不到疲倦,即便耳边嗡鸣声不断,他还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这是时鹤书重生后的第一天。 也是建元元年一个普通而不平凡的早晨。 初升的红日挂在天上,日光刺破云层。 照着太平人间。 第02章 东厂狱 炊烟自市井袅袅升起,沉闷的钟声响彻京城。 卯时正,宫门开。 身着朝服的官员们鱼贯而入。坐在上首的太后凤眸微眯,隔着珠帘寻找那个赤红身影。 只可惜,一无所获。 扫了眼身旁端坐的幼帝,太后沉声开口:“时掌印呢?” 一旁的总管太监忙躬身回话:“回太后,督主昨夜受寒,近日恐怕都上不了朝了。” 太后冷哼一声:“他倒是身子娇贵……罢了。张德芳,叫他过些时日来向陛下请罪吧。” “是。” …… 京城,督主府。 竹影随风摇曳,清脆的鸟鸣从窗外传来。 日光被屏风隔绝在外,披着外衣的时鹤书独坐在桌旁。 墨蓝色的发带不知何时松散,长发滑落肩头。低垂的桃花眸里无甚情绪,修长的手指划过书页,时鹤书翻过一页书。 自一刻钟前,张德芳派的小太监来到督主府,时鹤书便收到了“太后命向陛下请罪”的要求。 若不是有这句话,已经许久没听到太后消息的时鹤书都快忘了宫中现在还是那位掌权。 太后…… 支在桌上的手落下,时鹤书神色漠然。 前世,他用了两年时间扳倒太后,三年时间彻底清除其朝中残党。 还是有些久了。 今生掌握先机,他必须做的更快,处理的更干净。 时鹤书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和太后耗下去。 落在腿上的书被放到桌上,玉白的手指接住滑落的发带。 暂不愿想这些事,更不愿去看朝堂上那些臭脸的时鹤书起身:“更衣,备车。” 他要去市中。 当今虽不是盛世,但身为大宁的百年都城,临安本身也足够繁华。 热闹的烟火气从街道中升起,雕栏画栋坐落在两旁,商户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马车缓缓驶在青石板路上,一柄折扇撩起车帘,烟灰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这人世间。 听着喧闹的声响,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时鹤书终于有了些重生的实感。 只是,许是见惯了国破家亡,此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