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是真的能就此战胜北俾,将他们尽数覆灭或打的一蹶不振,平的可是祖宗之恨。 注视着紧绷身体的季长明,时鹤书轻轻颔首:“既如此,季尚书便开始准备吧。” 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苍白而无血色的指尖。 “本督也会开始准备的。” …… 大宁,早朝。 早已与小皇帝通过气的时鹤书慢条斯理,在早朝上宣布了将于建元六年反攻北俾的计划。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万万不可啊!” “掌印难道是将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吗?!” “北俾兵强马壮,仅仅是一年光阴——如何够啊!” “多年来大宁与北俾相安无事,督公难道是要打破这平衡吗!” 朝臣们你一句我一句,俨然是视北俾为洪水猛兽。 时鹤书也不打断他们,就静静听着,听着他们的恐惧,听着他们的唾骂,听着他们高高在上又不屑一顾的态度。 “诸君。” 终于,随着他们越说越难听,听不下去的季长明与江秋悯等时鹤书派官员将要物理战群儒时,时鹤书缓声开口了。 “诸君,是认为北俾不可战胜吗?” 此话一出,吵吵嚷嚷的群臣瞬间闭嘴了。 纵使他们心中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可——他们怎么能应声呢? 冷然的视线扫过看天看地不看他的群臣,时鹤书轻笑一声:“平衡?什么叫北俾与大宁的平衡,年年四季被侵扰边境的平衡吗?” 群臣:“……” “若诸君觉得这是平衡,本督也不是不能让你们到达边境,亲身去体验边境百姓日日夜夜所感受的平衡。” 朝堂上鸦雀无声,而时鹤书似是不满意这样的沉寂,开始点起了名:“李通政使,本督如何将百姓的性命当儿戏了?还是你认为,只要进攻北俾,大宁就必败无疑?” 李通政使:“……” 李通政使默默把头低的更低了,死死盯着地上的红木地板看。 “王学士,什么叫只一年光阴,大宁如何能胜?” 察觉到那冷淡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王学士默默缩起脖子装鹌鹑。 时鹤书轻声反问:“哪里只是一年光阴了。难道大宁历代帝王的积蓄,是让陛下坐吃山空的吗?” 这话堪称绝对的僭越,但却无人敢对此说些什么。时鹤书缓缓道:“若是就让陛下坐吃山空,那也不必要你我了,群臣全部遣回家不好吗?” “督公,您这话……” 有人试图打圆场。 时鹤书冷冷的视线移来:“本督许你说话了吗?” 那人:“……” 时鹤书收回视线,抬手向高台上的小皇帝行了一礼,继续冷声道:“祖辈的积蓄从不是让大宁偏安一隅,坐吃山空的。大宁历代帝王都没有反攻北俾,但那形势所迫。自英宗北狩后,有谁不想真正一雪前耻?” “北俾频频侵扰我大宁边境,虏我大宁百姓,辱我大宁国威,诸君难道忍得下这口气吗?” 忍得下吗? 满朝文武扪心自问。 他们真的忍下吗? 其实有不少人,是忍得下的。 大宁的国威与他们何干,大宁的百姓又与他们何干,只要不打碎他们纸醉金迷的美梦,不破坏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北俾哪怕兵临城下又与他们何干。 “无论诸君忍不忍的下,本督都要反攻北俾。” 时鹤书似也想到了这满朝文武中不少人的心性,又冷冷补充。 “陛下年幼,先帝赐我顾命大臣的身份,予我先斩后奏的权利,我便有了拨乱返正的责任。” 时鹤书抬手,向小皇帝躬身又行一礼:“还望陛下许臣调动大宁上下,以反攻北俾。” 年幼的帝王虚虚抬手,稚嫩的声音响彻大殿。 “予。” 第53章 落叶 “督公为何要选建元六年。” 在筹备正式开始前, 心血来潮拜访时鹤书的江秋悯忽然问道。 在他看来,建元六年实在不算一个好年份。 若要出奇兵,建元五年要比六年好得多。 若要做充足准备, 准备个三年五年也无妨。 可建元六年——这个年份虽也不算太坏,可也实在算不上好。 对于已有百年未发起大型战争的大宁而言,一年时间仍稍显仓促, 且调动全国的宏大动作还易引得北俾与西戎警惕。 所以,为何是六年呢? “……” 端着白玉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垂下的眼睫轻颤了颤, 时鹤书掀起眼帘, 看向江秋悯:“六年不好吗?” 狐狸眼微微睁大,没想到时鹤书会这样反问的江秋悯愣了愣。 时鹤书似笑非笑:“本督觉得, 六年挺好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