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星泽折起竹扇,盯着季繁泪眼朦胧的眸子:“然, 大梦终醒。次年冬, 民灾后,国乱。”
“军阀混战,沈氏以此为由,夺外戚实权, 宋老爷虽不愿,却无可奈何, 只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郁郁而终。”
“霜降之日, 宋月禾毅然决然选择了同样的方式了结自己。”
“火光漫天, 她身上穿着极华丽的戏装,凭记忆, 学着三姨娘的步调。摇曳间, 点翠撞响铃琅。水袖偏飞,她如婴孩般咿呀学语,唱了段,《悲歌别姬》。”
“至此,天道得证,孽缘已成。”
林星泽往前挪了挪身子, 醒目拍堂,道:“世人皆传,《西云幕》。”
“啪嗒——”
陈硕拧开最后一把锁,看着入眼的红纸,陷入沉默。
季繁哭得不能自已,半晌,抽抽嗒嗒地问:“所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林星泽笑了笑,摊手:“两个人都不长嘴呗。”
老神在在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林星泽意有所指地开口。
“其实吧,主要还是那个男的不信人家姑娘喜欢自己,说得好听点就是自卑。说难听点吧,就是自负。”
季繁呼吸一顿,慢慢止住哭。
林星泽毫无察觉:“可这宋小姐的做法也委实欠了点妥当。”
“明知两人心悦彼此,偏偏挑了最笨的办法。”林星泽叹气:“喜欢这件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相爱,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外界阻碍,那都是些糊弄人的借口。”
“感情上头的一瞬间,谁tm还顾得上其他?”
陈硕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打着为对方好的名号,净做些伤人伤己的事儿,到头来竟是连段最简单的回忆都落不下。”林星泽说:“人生不过短短三万天,与其犹犹豫豫,不如珍惜当下。一天有一天的盼头,在对的时间,和对的人,做对的事,才不算虚度。”
“既然日子怎么过,都难免会有遗憾。”
“那不如,从心一点。”
季繁听入了神,悄悄侧头瞧了眼身侧的方向。
目之所及,是陈硕低垂的眉眼。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转过来,歪了下头。
“嗯,怎么了?”
光影大盛,他的眸比桃花更艳。
里面倒影着她的轮廓。
“没什么。”季繁移开视线,闷闷地答。
她暗暗用指甲掐了下掌心,试图以此强迫自己凝神。
“四把钥匙,四把锁。四个匣子,四个主角。”林星泽屈指敲了敲桌面,“双生子、表兄妹,恩怨情仇百年休。来来往往,缘聚缘散,人呐,都是过客罢了。”
他依次拿出匣子中的物件。
第一个里面,是套点翠头面。
凤冠水钻如意扇。
他道:“痴情男女喜相逢。”
第二个里面,是冠镂花铁具。
杨木香檀五彩漆。
他道:“戏子入曲人不知。”
第三个里面,是条素色戏服。
水袖金丝棉布衣。
他道:“千金散去无故依。”
最后一个。
林星泽没动,只用下巴点了点,示意陈硕拿出来。
“陈老师,里面是什么东西?”他明知故问。
陈硕张了张口,微顿。
“何物?”林星泽又问了一遍。
“……”
良久,陈硕启唇。
“婚书。”
林星泽突然大笑起来,面具折射顶上白光,傩戏符文诡异幽森。
“大梦大梦!”他手撑在桌面上起身,“前生孽由今世偿,看客们,都散去了吧!”
说罢,他躬身,抱拳拱手:“感谢两位老师参与配合本局游戏,圆满完成探险任务。”
“……”
“节目录制时间有限,我就不多留二位了。”林星泽抬手指向门边:“出门右手边进电梯,密码1929。”
“祝各位老师比赛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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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季繁和陈硕来到了酒店的一楼大厅。
才发现,原来其他队伍早早就结束了任务,已经不知道等了他们多久。
大厅空间很大,电梯旁边就是前台。正对着的,是往日客人等候的地方。顶上有盏透明的水晶灯,下面缀满了各色的链子,样式极其繁琐奢华。茶几由大理石面板切割,周围环了一圈的黑色软皮沙发,此时正好方便了他们几人接受采访。
郑之舟躲在镜头的后面,认真指导摄像调整着角度:“我想要大全景,诶对对对,就停在这儿,保持住哈。”